“林老弟,你这心也太大了!”云瞎子哪怕在这天崩地裂的关头,也没忘了吐槽,“咱们现在能不能活着走出这西域都两说,你还惦记着北海苗疆?”
林三这话本是绝望下的胡言乱语,但那几声跨越空间而来的神器共鸣,以及荒神磬的骤然开裂,却像是触动了这崩溃神殿中某个最后的应急机制。
就在苍骸气息衰败、面露绝望,洪炉虚影虽减缓吞噬却依旧躁动不安的危急时刻。
那座承载着荒神磬的祭坛,突然再次发生了异变!
祭坛基座上,那些原本与衍天机括相连、此刻大多已断裂的符文线路,竟凭借着最后残存的能量,如同回光返照般亮了起来!
光芒并非指向失控的洪炉,也不是修复破损的荒神磬,而是在祭坛上方,汇聚成了另一道公输衍的能量影像!
这道影像,与之前“制衡之影”的疲惫愧疚不同,也与苍骸记忆中那个狂热追求“绝对理性”的师尊不同。
它更加模糊,更加不稳定,仿佛随时都会消散。
影像中的公输衍,面容苍老,眼神中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悔恨与一种……近乎解脱的释然。
“……终究……还是走到了这一步……”
影像开口了,声音虚弱,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沧桑,
“苍骸……吾之徒……看见了吗?这,便是‘控制’的尽头……唯有……毁灭……”
气息衰弱的苍骸猛地抬起头,看着那道虚弱的影像,干涸的眼中泪水混合着金色的血丝涌出,他嘶声道:
“师尊!为什么?!您告诉过我,唯有绝对的理性,方能超脱!为何……为何您最终却背弃了您的道?!”
“道……呵呵……”
影像中的公输衍苦涩地笑了笑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
“那不是道……那是……傲慢,是囚笼。
吾穷尽心力,算计三百年,以为可以掌控造化,却连自身的人性都未能掌控……
分裂神识,扰乱时空,自以为留下后手,实则……不过是制造了更大的灾难与痛苦……”
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,落在了阿史那莎那几乎完全金石化的左臂上,悔恨之色更浓。
“看看这西域……看看这因吾之妄念而承受了三百年苦难的生灵……吾之道,从一开始,便错了。”
“错了?!”
苍骸如同被抽走了最后的脊梁,瘫软在祭坛上,失神地重复着,
“错了……全都错了……三百年……三百年的坚守……竟是……一场空……”
“并非一场空。”
公输衍的影像微微摇头,目光转向了紧紧依靠在一起、抵抗着吞噬之力的林三和陆无言,最终定格在林三身上,
“这最终的‘失控’,这来自其他神器的共鸣……或许,正是天地对吾之错误的……修正。
也证明了,吾最后窥见的那一丝天机……或许,才是正途。”
他的影像变得更加模糊,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,但他还是拼尽最后的力量,说出了最关键的话:
“后来者……尤其是你,身负‘野性’与‘意外’的小家伙……记住……造化之力,非是凡俗所能‘控制’之物。
它如同江河,堵不如疏,控不如引……吾穷尽三百年,方明悟‘共生’二字之重……可惜,吾已无时间践行……”
“‘共生’……”
林三喃喃重复着这个词,感觉体内那团躁动的“野性火花”似乎都随着这个词安静了一瞬。
“然,‘共生’非是屈从,亦非放任。”
公输衍的影像继续道,语气带着最后的郑重,
“需以自身之‘意’,与之沟通,与之共鸣,寻找到彼此都能存在的‘平衡点’……这需要超越‘理性计算’的……‘心’与‘悟’……”
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陆无言,那一眼极其深邃,仿佛蕴含了无尽未竟之言,最终又回到林三身上:
“汝之‘野性’,汝之‘不羁’,或许正是打破僵局,寻得那‘平衡’的关键……
这破碎的荒神磬,这失控的洪炉之力……或许,正是你实践‘共生’之道的……第一个契机……”
说到这里,公输衍的影像已经淡得几乎透明,他最后望向彻底陷入呆滞和信仰崩塌的苍骸,声音带着一丝解脱与嘱托:
“痴儿……放下吧……错的,是为师……莫要……再执迷了……”
话音落下,影像如同轻烟,彻底消散在空气中。
祭坛基座上的符文也彻底黯淡下去,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。
神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,只剩下洪炉虚影那虽然减缓、却依旧令人心悸的吞噬嗡鸣,以及外面沙海低沉的咆哮。
苍骸瘫坐在祭坛上,望着师尊影像消失的地方,一动不动,仿佛化作了一尊真正的金石雕塑,只有眼角不断滑落的、混合着血与泪的液体,证明他还活着,或者说,还“存在”着。
“共生……平衡点……心与悟?”
林三消化着公输衍最后的话,感觉头更大了,“这比修精密傀儡还抽象啊!祖师爷,您这临终授课能不能来点实操指南?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