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衍天机括神殿内那原本就混乱不堪的运转杂音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,骤然停滞了一瞬!
紧接着,所有齿轮、滑轨、悬臂,如同被统一接管,发出了整齐划一、却又冰冷彻骨的嗡鸣,再无之前的对抗迹象。
能量沙盘上,那圈试图对抗红光的蓝色光晕如同被扑灭的烛火,瞬间消散。
只剩下代表金石瘟疫源头的红光如同心脏般稳定而强势地搏动着,亮度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。
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威压,如同潮水般从神殿深处弥漫开来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周衍第一个承受不住,直接瘫软在地,连怀里的手札都顾不上了,双手抱头,瑟瑟发抖。
阿史那莎也是闷哼一声,左臂的金石化迹象不受控制地加速蔓延,血锻之火明灭不定,仿佛遇到了天敌。
连陆无言都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,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完了……”
林三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都在那股威压下变慢了,他哭丧着脸,声音发干,
“听这动静……像是镜外那位爷,把镜里爷的频道给……强行掐了?”
云瞎子手中的竹杖轻轻点地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,在这死寂般的气氛中格外清晰,他浑浊的眸子望向神殿最深处的黑暗,缓缓道:
“不是掐了,是……正主来了。带着三百年的风沙,和一股子……能把人骨头都冻住的执拗劲儿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神殿深处的黑暗如同幕布般向两侧退去,露出了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。
那里,没有复杂的机括,只有一座孤零零的、由无数金属碎片和某种暗沉玉石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。
祭坛顶端,悬浮着一个形状古朴、表面布满了天然石纹与人工雕琢符文的巨磬——荒神磬!
它无声无息,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金石锐意,仿佛是整个活沙之海以及所有金石瘟疫的力量核心。
而就在荒神磬下方,祭坛的正中央,盘膝坐着一个身影。
那已几乎不能称之为一个人。
他穿着一身早已褪色破损、却依稀能看出中原风格与西域纹饰结合的长袍。
身形干瘦如同披着人皮的骷髅,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金属色泽,脸上皱纹深得如同刀刻。
唯有一双眼睛,燃烧着近乎疯狂的、如同实质火焰般的执念光芒。
他的气息与整个神殿,与那荒神磬,乃至与外面蠕动的沙海,都完美地融为一体,仿佛他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。
他的膝盖上,平放着一卷与周衍手中那份材质相似、但明显更为古旧的帛书——
正是公输衍手札的原始抄本!
“苍……苍骸……师尊座下……首徒……”
周衍如同见了鬼一般,指着那骷髅般的身影,牙齿咯咯打颤,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。
他显然从家族秘闻中知晓这个名号。
那自称苍骸的干瘦身影,缓缓抬起头,那双燃烧着执念的眼睛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了周衍掉落在地的手札和林三那残留着淡金纹路的手臂上。
他的声音干涩沙哑,如同金石摩擦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:
“三百年了……终于,等到了钥匙,和承载着师尊后手的变量。”
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刺向林三,
“汝,便是师尊选中,用以补全这最后一步的‘意外’?”
林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,感觉自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,他硬着头皮道:
“这位……骸……骸大爷?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
我刚听您师弟……啊不,是您师尊的另一半说,您这条路好像走歪了,让我们来……那啥,劝劝您?”
“走歪了?”
苍骸发出一阵低沉而讥讽的笑声,那笑声在空旷的神殿里回荡,显得格外瘆人,
“师尊……他终究还是被那无用的‘人性’与‘怜悯’所困,临到最后,竟心生悔意,留下这所谓的‘制衡’之策,真是……可笑!”
他猛地举起膝盖上的手札抄本,眼中火焰更盛:
“此乃师尊最初之道!
最纯粹之志!
归一岂是歧路?
此乃超脱凡俗、直达造化本源之唯一正途!
师尊于三百年前便已算定今日之局,集九器,开洪炉,重定秩序,此乃无上伟业!
吾秉承师尊遗志,苦守此地三百载,维系仪式,引导地脉,便是为了这一刻!”
阿史那莎再也忍不住,指着周围那冰冷的机括和外面隐约传来的沙海咆哮,厉声斥道:
“无上伟业?看看你的伟业!
我族三百年苦难,西域化为死地,这就是你要的秩序?”
苍骸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阿史那莎,如同看一只蝼蚁:
“牺牲,乃达成伟业必经之代价。
除旧布新,待洪炉重开,造化重塑,一切皆可新生。
尔等凡俗目光,安能理解师尊与吾之宏愿?”
他又看向林三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信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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