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…您老人家…到底给我留了多少个坑啊?!”
林三这句话几乎是带着哭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先是修鸟修出杀人罪,再是牵扯出什么千机阁。
现在倒好,连他那失踪多年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坑货师父,竟然也跟这破组织有一腿!
陆无言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、仿佛天都塌下来的样子,眼神里没什么同情,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冷静。
“林不工,曾是千机阁早期颇为看重的偃师之一,尤其擅长微型机关与灵枢隐匿技术。”
陆无言的语气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卷宗,
“约十五年前,他脱离千机阁,原因不明。
随后辗转多地,最终在京城落脚,收你为徒,直到七年前失踪。”
林三听得目瞪口呆。
这些事,师父从未对他提过半个字!
他记忆里的师父,就是个整天醉醺醺、满嘴跑火车、手艺时灵时不灵、穷得叮当响还总爱吹嘘自己当年多么风光的老酒鬼。
“擅长微型机关与灵枢隐匿……”
林三喃喃重复着,猛地想起师父那些被他垫了桌脚、引了火的破烂笔记里,似乎确实有很多关于如何将机关缩小、如何隐藏灵能波动的鬼画符。
他当时只当是师父喝多了胡写乱画!
“所以,”
林三抬起头,看向陆无言,声音发涩,
“那个凶手用的,可能就是…我师父的技术?”
“不排除这种可能。”
陆无言转身,继续沿着回廊向外走去,“回你的工坊。”
“啊?还去我那儿?”
林三赶紧跟上,心里叫苦不迭。
他那狗窝,上次已经被陆无言“莅临指导”过了,嫌弃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找你师父可能留下的,与千机阁或幽蓝铁、火焰齿轮印记相关的东西。”
陆无言头也不回地说道,语气理所当然,
“你是他唯一的徒弟。”
林三:
“……”
唯一的徒弟就该继承师父留下的所有烂摊子吗?!
这什么强盗逻辑!
再次回到他那间挤在深巷末、招牌歪斜的“林氏工坊”,林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明明才过了几天,却好像已经几年那么漫长。
工坊里依旧弥漫着桐油和金属屑的味道,只是角落里那半碗隔夜面汤已经馊了,散发出一股酸败气。
陆无言站在门口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那眼神分明在说此地不宜久留。
林三认命地叹了口气,开始在那堆堪称垃圾场的遗物里翻找起来。
师父留下的东西又多又杂,而且毫无分类,有用的没用的全都混在一起,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。
他撅着屁股,在一个堆满生锈齿轮和断裂刻刀的木箱里扒拉着,嘴里忍不住抱怨:
“师父啊师父,您说您走就走吧,也不把东西归置归置,留这么一堆破烂,是想让徒弟我开废品回收站吗?”
陆无言倒也没闲着,他负手在小小的工坊里踱步,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那些形状古怪的工具,掠过工作台上那些半成品的、奇形怪状的小傀儡。
他的视线偶尔会在某个极其粗糙、但构思颇为巧妙的零件上停留一瞬。
林三翻找得满头大汗,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。
他忍不住直起腰,捶了捶后背,目光无意间落到正在审视一个他做的、会自己摇晃的蒲扇傀儡的陆无言身上。
陆无言微微弯着腰,侧对着他。
这个角度,恰好让廊外残存的天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。
那玄黑色的劲装虽然宽大,掩盖了大部分体态,但在他弯腰时,后腰与肩背之间那道流畅而利落的线条,以及略显单薄却并非瘦弱的骨架……
林三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滑向陆无言的耳后。
因为弯腰的动作,几缕碎发从他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中散落,贴在那一小片肌肤上。
而那个微小的旧痕,在发丝的半遮半掩下,似乎更加清晰了。
还有……陆无言的手指。
修长,骨节分明,握着乌木短刺时稳如磐石。
但此刻空着,自然垂落,那指尖的形状,似乎过于匀称秀气了些,不像寻常男子那般粗粝……
林三猛地甩了甩头,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心跳得有些紊乱。
他一定是魔怔了!怎么老盯着人家陆首席看!
还尽想些乱七八糟的!
“找东西,专心点。”
陆无言冰冷的声音传来,他甚至没有回头,却仿佛脑后长眼。
林三吓得一缩脖子,赶紧继续埋头苦找。
“时间从不回答,生命从不喧哗,只有师父留下的坑,又大又深能埋人……”
他一边翻找,一边悲愤地篡改着自己的金句。
突然,他的手指在一个垫着工作台、快被压扁了的旧木箱底部,摸到了一本硬硬的、用油布包裹的东西。
不是那些散乱的笔记,而是一本……册子?
他心中一动,连忙用力将那册子抽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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