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拿起那捆墨线,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、饱含朱砂墨汁的线体时,体内那温热的气流似乎微微躁动了一下,但并未像触碰铜钱时那样产生剧烈的净化反应。
‘看来,师父的法器,本身就有辟邪之力,与我的气血并不冲突。’陆岩心中稍定。
他将墨线揣进怀里,走出房间,重新拿起扁担和水桶。
这一次,他打水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。不再是单纯的体能锻炼,而是带着一种“完成任务,准备迎战”的紧迫感。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气血的流转,都仿佛在为可能到来的未知情况做准备。
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井台的青石上,迅速蒸发。他不停地往返于水井与义庄之间,小小的身影在烈日下执着地移动着,将那口巨大的水缸,一点一点地填满。
当最后一桶水倒入缸中,水面几乎与缸沿齐平时,陆岩几乎是脱力地靠在缸壁上,大口喘着气,胸膛剧烈起伏。
也就在这时——
“吱呀”一声,院门被推开了。
九叔当先走了进来,脸色沉静,看不出喜怒。他身后跟着那个少年,少年脸上的恐惧消散了不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,以及深深的感激。
而更让人惊讶的是,在少年身后,还跟着一个穿着体面些、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,他手里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木托盘。
九叔的目光扫过那满满一缸清水,又落在浑身湿透、靠着水缸喘气的陆岩身上,眼神微动。
“道长,这次真是多亏您了!”那管家模样的男人上前一步,恭敬地将托盘奉上,“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,务必请您收下。”
九叔没有推辞,微微颔首,掀开红布一角,里面是几锭闪亮的银元和几串铜钱。他取了一小锭银元和两串铜钱,将剩下的推了回去:“除魔卫道,分内之事。这些,足够了。”
管家再三坚持,见九叔态度坚决,只好作罢,又千恩万谢了一番,这才带着那少年离去。
院子里再次只剩下师徒二人。
九叔将那一小锭银元和铜钱放在院中的石磨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没有去看那些钱,而是走到水缸边,看着累得几乎虚脱的陆岩。
“可知为何让你担水?”九叔忽然问道。
陆岩喘着气,努力站直身体:“锻炼……筋骨,熟悉……气血。”
九叔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是,也不全是。水者,至柔亦至刚,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控气如控水,非一味强横,需知流转,知承载,知收放。”
他指了指那满满一缸水:“你如今,便如这初满之缸,气盛而外溢。需将这‘水’锤炼得凝实,如汞如浆,方能承载更多,运用自如。否则,终是虚浮之力,遇强则溃。”
陆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缸清水,隐约明白了师父的深意。
“那……那少年他爹?”陆岩忍不住问道。
“只是初染尸气,尚未彻底尸变,已无大碍。”九叔语气平淡,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小事。他话锋一转,看着陆岩,“那孩子叫文才,是个苦命人。他父亲需静养一段时日,我允他暂留义庄,做些杂役,也算有个栖身之所。”
文才!
陆岩心中一动,原来他就是文才!以这样一种方式,在这样的情境下登场。
“你去收拾一下东边那间杂物房。”九叔吩咐道,随即拿起石磨上的银元,掂了掂,“今晚,添个肉菜。”
说完,他转身便向灶房走去。
陆岩看着师父的背影,又看了看那满满一缸映着天空倒影的清水,摸了摸怀里那捆冰凉的墨线,最后目光落在院门外——那里,即将迎来义庄的第三位成员。
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。身体的疲惫,对未知的隐隐期待,师父深奥的指点,以及这个“家”即将增添的人气,都交织在一起。
风雨或许将至,但这义庄的根基,似乎正从今日起,被一担一担的清水,浇筑得更加坚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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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五章 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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