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郝经的咄咄逼人,柳志玄缓缓起身,走到窗边,背对着郝经:“先生可知,杨过为何要杀蒙哥?”
郝经皱眉:“无非是逞一时之勇,或是为郭靖等人所惑...”
“不。”柳志玄打断他,“过儿自幼拜入我门下,我教他习文练武,更教他一个‘义’字。他杀蒙哥,不是为私仇,不是为虚名,而是亲眼见过蒙古铁骑所过之处,十室九空,生灵涂炭。他心中有不平之气,有悲悯之心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如电:“先生是汉人,饱读诗书,当知以民为本的道理。如今蒙古南下,屠城灭族,先生不为同胞悲,反为蒙古张目,是何道理?”
郝经脸色微变,随即恢复平静:“真人此言差矣。天下大势,分久必合。蒙古虽起于漠北,然忽必烈王爷尊孔崇儒,志在混一四海,再造太平。此乃天命所归,非人力可挡。识时务者为俊杰...”
“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柳志玄忽然笑了,“所以便要出卖弟子,便要俯首称臣,便要眼睁睁看着山河破碎、百姓流离?”
他走回案前,直视郝经:“请先生转告忽必烈:杨过是我弟子,在我心中,他永远是全真之人。我作为师父,庇护弟子,天经地义。此其一。”
“其二,全真教立教以来,只拜三清,从未向任何君王俯首称臣。此乃祖师遗训,不敢违背。”
“其三...”柳志玄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冷,“王爷若以为,全真教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,那便错了。终南山确实挡不住蒙古百万大军,但取一二人性命,贫道自信还做得到。”
最后这句话说得极轻,却让郝经浑身一震。
他来之前和忽必烈也有过沟通,费尽心思劝降全真教,也是怕柳志玄鱼死网破。柳志玄武功已臻化境,更有神雕相助,来去如风,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。
“真人这是在威胁王爷?”郝经强作镇定。
“不敢。”柳志玄重新坐下,端起茶盏,“只是陈述事实。王爷是聪明人,当知逼人太甚,反受其害的道理。”
郝经沉默良久,终于长叹一声:“真人可知,您今日之抉择,可能葬送全真教百年基业?”
柳志玄抿了口茶,神色淡然,“有些事,明知不可为,亦要为之。此乃‘道’之所在。”
“等到蒙古大军到来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,真人当真要为一人而牺牲千万人吗?”
柳志玄已然端茶送客。
“真人,今时不同往日,当日真人为了弟子杀死阿里不哥的儿子,可以用生死胁迫蒙古高层放弃追究,但这次死的是蒙古大汗,为了蒙古帝国的威严,也绝不会善罢甘休,真人你......”
郝经还想再劝,但是看柳志玄无动于衷的模样,只能无奈离开。
待郝经离去,李志常从屏风后闪身而出,面色苍白:“师兄,您这样回绝,万一忽必烈恼羞成怒...”
柳志玄叹了口气说道:“他的条件我们根本无法接受,不说交出过儿,就是让我全真教俯首陈臣也是万万不能的。”
李志常问道:“那接下来我们...”
“将藏经阁中的典籍也挪到传薪阁中去,并秘密选出一批优秀的年轻弟子入驻并封闭道路,那里的物资储备足以使用很长时间,告诫他们除非相召,不得离开。”
柳志玄想了想,又道:“将护法堂弟子也全部带到传薪阁吧,如果真的有万一,有他们在,也能东山再起。”
李志常道:“那留下的弟子...”
柳志玄声音低沉,“无需多言!谨守门户吧”
“可是...”
“志常。”柳志玄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记住,全真教之所以是全真教,不是因为我们武功多高,不是因为我们弟子多少,而是因为我们守着一个‘真’字。真性情,真道义。今日若交出过儿,跪地求生,全真教便不再是全真教了。”
李志常眼眶微红:“志常明白了。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李志常匆匆离去后,柳志玄独自在听松轩坐了许久。夕阳西下,将窗棂染成一片金黄。
“人能常清静,天地悉皆归...”
柳志玄走出听松轩,沿山道缓行。每过一处殿宇,都有弟子向他行礼。
走到重阳宫前,他停下脚步。宫门大开,殿内供奉着王重阳祖师的塑像,在烛火中庄严肃穆。
柳志玄走进殿中,将所有值守的弟子都赶了出去,抬起头,凝望着祖师的塑像,喃喃自语,没有人知道那一夜他说了什么,良久后,他最后看了一眼祖师像,转身走出大殿。
夜色中,终南山如一头沉睡的巨兽,静默而威严。
柳志玄站在山巅,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他闭上眼,回顾这一生,感受着山风、夜露、以及这片熟悉的土地。
三十多年前,他穿越而来,成为谭处端的弟子。习文练武,梦想仗剑走天涯,会群豪,醉红颜,三尺青锋挑明月,一双草履量山河。自以为可以逍遥自在,然而江湖总是风波恶,师恩难报,美人难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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