摆脱狼群之后,林忆背着再次陷入半昏迷的沈炎,在愈发猛烈的暴风雪中又艰难前行了将近一个时辰。天色彻底暗沉下来,墨蓝色的天幕低垂,风雪非但没有停歇,反而变本加厉,能见度几乎降到了最低点,继续赶路无异于自杀。
幸运的是,在魂力几乎耗尽、体力也接近极限之时,林忆凭借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,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容身的避难所——一个似乎是某种大型冰原兽废弃已久的巢穴,入口隐蔽在一处巨大的冰挂之后,内部空间不大,却足够干燥,能有效遮蔽风雪。
他将沈炎小心地安置在最里面的角落,立刻着手清理洞口,用积雪和冰块进行简单的加固和遮蔽,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通风口。做完这一切,他才疲惫地靠坐在洞壁旁,剧烈地喘息着,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。
洞外是鬼哭狼嚎般的风雪世界,洞内却陷入一种相对的、死里逃生后的寂静。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交错起伏。
沈炎在颠簸和寒冷中悠悠转醒,剧烈的内伤反噬和魂力透支带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,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。他艰难地转动眼珠,打量着这个狭小却安全的临时容身之所,以及不远处那个正在默默调息的身影。
林忆休息了片刻,强撑着站起身。他先从行囊中取出那盏小巧的魂导暖炉激活,柔和的热量缓缓散发开来,驱散着洞内刺骨的寒意,也带来了些许光明。然后又拿出银质水壶,放在暖炉旁加热。
接着,他走到沈炎身边,蹲下身,开始仔细检查他的伤势。看到对方嘴角干涸和新鲜交织的血迹,以及那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,林忆的眉头紧紧锁起。
他沉默地取出清水和干净的布巾,小心翼翼地替沈炎擦拭脸上的血污,动作专注而轻柔。冰凉的布巾触碰到皮肤,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。沈炎身体微微一颤,却没有像最初那样表现出抗拒,只是闭上了眼睛,任由林忆动作。
处理完外伤,林忆再次运转起所剩不多的玄冰魂力,掌心泛着微光,轻轻按在沈炎气海穴上。这一次,他没有急于引导,只是将最平和纯净的寒意缓缓渡入,如同温润的细流,极其缓慢地滋养安抚着那再次变得一团糟的经脉,重点压制那两股蠢蠢欲动的异种能量。
过程依旧痛苦,沈炎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,身体微微痉挛,但他死死咬住牙,没有发出一声呻吟。
良久,林忆收回手掌,脸色又苍白了几分,显然消耗巨大。但他看到沈炎的气息终于再次平稳下来,虽然微弱,却不再像风中残烛,这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他将加热好的温水递到沈炎嘴边,又掰下一小块行军膏喂给他。
温暖的食物和水流下肚,驱散了部分深入骨髓的寒冷,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力气。魂导暖炉的光芒跳跃着,在冰冷的洞壁上投下两人晃动的影子,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死寂。
沉默持续着,只有暖炉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洞外永恒的风雪呜咽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许久,沈炎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这两个字说得极其艰难,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出于客套或疏离的敷衍,而是带着一丝真切的、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。不仅仅谢这次的救治,更谢之前狼群中的舍身相护,谢那一路不离不弃的扶持。
林忆拨弄暖炉的手微微一顿,没有抬头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过了片刻,他才仿佛随意地问道:“你的武魂……很特殊。那种形态的攻击,消耗很大?”
他问的是之前瞬杀双狼的那记“裂空冰斩”。
沈炎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犹豫。跳跃的火光映在他深墨色的瞳孔里,明明灭灭。最终,他还是极其低声地开口:“……小七它……不太一样。那种攻击,是以燃烧它的灵性为代价的……不能常用。”
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怀中再次变得黯淡虚幻的冰狐武魂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和愧疚。这已然触及了他功法和武魂的核心秘密,虽然依旧模糊,但比起之前彻底的闭口不谈,已是巨大的进步。
林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——“小七”、“灵性”、“燃烧”。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,沈炎的武魂确实拥有非同寻常的灵性。他没有继续深入追问,只是点了点头:“很厉害的攻击。下次不要轻易动用,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反噬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静,没有探究,只有客观的陈述和提醒。
沈炎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再次陷入沉默。但这一次的沉默,并不让人感到压抑。
又过了一会儿,也许是洞内难得的温暖和安宁软化了他紧绷的神经,也许是连日来的生死与共消磨了那层坚冰,沈炎望着跳动的火焰,眼神有些飘忽,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,喃喃自语般低声道:
“……我们那里……冬天也很冷……但不会像这里……只有白色……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悲伤,“……有很高的雪山……雪线下……有很大片的冰松林……还有……不会冻结的温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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