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暴风雪终于显露出疲态,势头渐弱,虽然雪花依旧稀疏飘落,寒风依旧刺骨,但天地间那片混沌的白色帷幕总算稀薄了许多,能依稀看到远处雪丘的轮廓。
七号哨所厚重的门被从外敲响,富有节奏的三长两短,是林家巡逻队约定的信号。
靠在墙边假寐的林忆瞬间睁开双眼,眼神清明,没有丝毫刚醒的朦胧。他看了一眼冰床上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略微平稳了一丝的沈炎,以及旁边被敲门声惊醒、瞬间抓起身旁朴刀警惕望去的林虎,低声道:“是自己人。”
他起身,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因一夜未眠而略显褶皱的衣袍,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,这才走上前,打开了哨所的门。
门外站着两人。为首的是一位面容肃穆、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,身着和林忆类似的白色皮袄,肩头落着一层薄雪,正是负责这片区域巡逻事务的家族执事,林毅云,一位五环魂王级别的强者。他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家族子弟,显然是随行人员。
“毅云叔。”林忆微微躬身行礼,侧身让开通道。林虎也赶紧站起来,略显局促地喊了一声:“执事大人。”
林毅云目光如电,迅速扫过哨所内部,当他的视线落在冰床上那个陌生的重伤少年身上时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锐利的目光随之投向林忆。
“林忆,怎么回事?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自带一股威严,“巡逻日志显示你们小队昨日当值,但未曾按时返回交接。今早风雪稍歇,我便过来查看。此人是谁?”
该来的询问终究还是来了。林忆心中早已打好腹稿,他面色平静,语气沉稳地回答道:“回毅云叔,昨日巡逻途中突遇白毛风,我与林虎为躲避风雪,误入一处冰窟,在其中发现了此人。他当时已身受重伤,昏迷不醒,生命垂危。雪原规矩,不轻易见死不救,加之风雪太大无法及时返回禀报,我便擅自做主,先将他带来此处急救,稳住伤势。”
他的回答避重就轻,重点突出了遭遇暴风雪和救人的过程,完全略去了那奇异能量波动、那消散的巨大生物、以及之后感知到的诡异魂力痕迹。
林毅云闻言,走到冰床边,仔细打量着沈炎。当他看到沈炎身上那狰狞的伤口和林忆包扎的痕迹时,眼神微微一动。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、有些紧张的林虎,林虎连忙点头附和:“是,是的执事大人,伤得可重了,差点就没气儿了!”
“可查明身份?因何受伤?”林毅云伸出手指,搭在沈炎的手腕上,一丝精纯的魂力探入,但立刻就被沈炎体内那混乱狂暴的能量搅得眉头紧锁,迅速收回了手指,脸色更加凝重。“好重的伤!体内魂力竟紊乱至此?!这绝非寻常伤势!”
林忆心中一凛,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。他维持着脸上的平静,摇了摇头:“未曾查明。发现他时便是如此,身边并无任何能证明身份之物。看其衣着和伤势,像是遭遇了极其强大的魂兽袭击,或是……在雪原中遇到了厉害的仇家。我们找到他时,他已昏迷,无法询问。”
他刻意将“仇家”一词模糊带过,并将伤势原因推给魂兽或不确定的仇杀,避免直接指向有组织的追杀。
“魂兽?仇家?”林毅云重复了一遍,目光再次锐利地看向林忆,带着审视的意味,“在这片区域,能造成如此诡异伤势的魂兽可不多见。至于仇家……什么样的仇家,会追杀一个如此年轻的魂师到这片绝地?”
林忆感到一丝压力,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。他迎上林毅云的目光,语气诚恳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:“侄儿也不知。此人来历确实蹊跷。但其伤势极重,当时若不加施援,必死无疑。侄儿想着,无论如何,先救人要紧。至于其身份和仇怨,或许等他醒来方能问明。”
这时,林毅云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了沈炎环抱在胸前的手臂。林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冰狐武魂虽然虚幻,但仔细看,还是能察觉异常的!
然而,或许是那武魂过于虚幻,能量波动又因宿主的濒危而极度内敛,加之林毅云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伤势和魂力紊乱上,他并没有立刻发现那冰狐武魂的奇异之处,只是觉得那少年昏迷的姿态有些奇怪,像是护着什么东西。
林忆见状,立刻不动声色地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,看似无意地挡住了林毅云的部分视线,同时语气自然地补充道:“毅云叔,他体内两股异种魂力冲突极其猛烈,经脉受损严重,寻常药物难以起效。侄儿尝试用《玄冰诀》的寒意稍作安抚,发现其体内原本的魂力似乎也偏向寒属性,竟有一丝微弱的共鸣,这才勉强吊住他一丝生机。”
他主动提及了魂力共鸣,但将其性质轻描淡写,归咎于同属寒属性的偶然,巧妙地将最惊人的发现——那武魂的奇异和魂力的纯粹古老——掩盖了过去。这番话半真半假,既解释了为何能暂时稳住伤势,又避免了引起对沈炎功法根源的深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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