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面青铜手镜的呼唤感,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,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。林晚星站在即将打烊的杂货铺前,橱窗玻璃反射出她略显凝重却异常坚定的面容。
直觉告诉她,这面镜子绝非寻常之物,它与青萝古镇的“时光褶皱”事件同时出现,太过巧合。是那隐藏的敌人无意中遗落的线索,还是刻意抛出的又一个诱饵?
无论是哪种,她都必须探个究竟。
她走进店铺,年迈的店主正就着昏黄的灯光打着算盘。晚星没有过多寒暄,直接指向那面青铜手镜。
“老板,那面镜子,我要了。”
店主抬起昏花的眼,看了看林晚星指的方向,嘟囔道:“哦,那个啊,收来有些年头了,镜面都糊了,照不清人咯,姑娘你要它做啥?”
“研究。”林晚星言简意赅,递过几张钞票。
店主见状,也不再多说,颤巍巍地取下镜子递给她。镜子入手沉甸甸的,触感冰凉,上面雕刻的繁复花纹因为岁月的侵蚀已有些模糊,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缠绕的花枝图案。镜面确实晦暗,映出的人影扭曲不清,仿佛隔着一层浓雾。
但就在林晚星指尖接触到镜身的刹那——
嗡!
体内的初火之力与灵魂烙印再次悸动!这一次,感觉更加清晰!不仅仅是熟悉感,更有一股深沉的悲伤与难以言喻的怨怼情绪,如同冰凉的潮水,顺着指尖蔓延而上。
同时,一段极其模糊、破碎的“残影”强行挤入她的脑海:
· 一双保养得宜、却微微颤抖的女子的手, 正用一块丝绒,细细擦拭着这面镜子。指甲染着淡粉的蔻丹,风格不属于这个时代。
· 低低的、压抑的啜泣声。
· 一个模糊的、穿着民国时期衣裙的纤细背影, 站在窗前,窗外是朦胧的月色和……类似戏台飞檐的轮廓。
· 一句带着无尽哀婉与决绝的低语, 如同蚊蚋,却又清晰可辨:“……知我者,谓我心忧……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……薇姐姐,你我都……身不由己……”
残影戛然而止。
林晚星猛地收回手,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。那低语中的“薇姐姐”!是白薇!白夫人!
而这面镜子的主人,那位民国女子,称呼白薇为“姐姐”?她们关系匪浅?这画面中的场景,似乎并非充满仇恨,反而弥漫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情?
这完全颠覆了林晚星之前对白夫人怨念来源的认知!百年前的悲剧,似乎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。
她强压下立刻深度阅读这面镜子的冲动。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,镜中蕴含的残影能量不弱,贸然深入,很可能再次引发信息过载,甚至被其中强烈的情绪污染。而且,暗处的眼睛可能还在盯着她。
将镜子小心地用一块布包好,收入随身携带的布囊中,林晚星不再停留,迅速返回望湖堡。
她没有回自己的小院,而是直接去了沈墨初的闭关静室。沈墨初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调息下已稳定大半,此刻正在翻阅一些古老的卷宗。
见到林晚星神色凝重地归来,他放下卷轴:“古镇的事处理完了?遇到了麻烦?”
林晚星将布囊放在桌上,解开,露出那面青铜手镜,然后将自己在古镇的经过,尤其是发现寂灭碎片、感知到隐藏敌人的精神印记,以及这面镜子带来的诡异感应和那段破碎残影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墨初。
沈墨初听完,眉头紧锁,拿起那面镜子仔细端详,指尖划过上面的花纹。
“这纹饰……是百年前‘玲珑阁’的手笔,专为世家女眷定制。”他沉声道,“你听到的那句诗,出自《诗经·王风·黍离》,常被用来表达知音难觅、内心忧愤之情。而那女子称呼白薇为‘姐姐’……”
他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:“我大概知道这镜子可能属于谁了。”
“谁?”
“顾云深的曾祖姑母,顾怜生。”沈墨初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历史的悠远,“据有限的家族记载,顾怜生是顾家那一代最具天赋也最离经叛道的女子,不爱武装爱红妆,尤喜戏曲,与当时已是名伶的白薇私交甚密,堪称知己。但在白薇出事前后,顾怜生也突然销声匿迹,官方说法是染病早逝,但顾家内部对此讳莫如深。”
顾云深的曾祖姑母?白薇的知己?
林晚星心中震动。这层关系,无疑为百年前的悲剧增添了更多情感纠葛与扑朔迷离的色彩。顾怜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她的“早逝”是否也与白薇之死有关?这面镜子,又为何会流落到青萝古镇?
“看来,霍元老虽死,但他背后的势力,或者说,被他释放出来的‘寂灭’之力,并未完全清除。”沈墨初放下镜子,目光锐利,“这次试探,手段阴狠且精准,既能评估你的实力和对寂灭之力的反应,又能借此机会,将这面可能藏有重要线索的镜子送到你面前……其目的,恐怕是想搅浑水,利用历史的谜团来牵制甚至误导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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