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初被迅速转移回了那间顶层公寓的安全屋。他背部的“影蚀”创伤如同活物,黑色的阴影脉络在皮肤下缓缓蠕动、扩张,所过之处,生机仿佛被冻结、抽离。他的脸色灰败,呼吸微弱而急促,体温低得吓人,即便在昏迷中,眉头也因巨大的痛苦而紧锁着。各种检测仪器连接在他身上,显示出的生命体征数据不容乐观,灵力水平更是断崖式下跌。
“上面”派来的医疗专家团队进行了紧急会诊,得出的结论与顾云深所说一致:影蚀是一种极其恶毒的、针对生命本源和灵魂形态的攻击,现代医学和常规灵力治疗手段收效甚微,只能暂时延缓其扩散速度。唯一的希望,在于从根源上化解这股侵蚀性能量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落在了林晚星身上。
顾云深靠在门框上,双手抱胸,看着床上昏迷的沈墨初和守在床边、脸色苍白的林晚星,语气难得地不带嘲讽,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:“时间不多了。影蚀会先吞噬他的灵力,然后是生命力,最后会腐蚀他的灵魂本质,把他变成一个空壳,甚至……转化成某种更低级的影裔仆从。你决定好了吗?”
安全屋的负责人,一位被称为“吴老”、精神矍铄的老者(沈墨初的上级之一),也沉声道:“晚星姑娘,我们知道这个决定很艰难,风险极大。深入他人的精神世界,尤其是墨初这样修为深厚、意识壁垒坚固的人,本身就充满了未知。更何况还要在其中对抗影蚀这种诡异力量……一旦你的意识在其中迷失或受损,后果不堪设想。我们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林晚星坐在床边,握着沈墨初冰凉的手。他的手曾经那么稳定有力,此刻却软弱无力。她想起他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,想起他在地下镜宫毫不犹豫推开自己挡住影蚀射线的背影,想起他昏迷前那句“你更重要”……
没有犹豫的余地。
她抬起头,眼神虽然疲惫,却异常坚定:“我该怎么做?”
吴老和医疗团队负责人对视一眼,点了点头。负责人开始详细解释方案:“我们会用‘安神阵’和‘同频仪’辅助你。安神阵能最大程度稳定墨初队长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,防止它在你进入时彻底塌陷。同频仪则能帮助你调整自身精神波动,与他的意识核心建立初步连接,找到入口。”
“但进入之后,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。”吴老补充道,神色凝重,“他的精神世界会反映出他最深层的记忆、情感,甚至是心魔。影蚀的力量会潜伏其中,伪装、诱惑、攻击。你必须找到侵蚀的源头,并用你的‘调和’能力尝试中和它。记住,在那里,你的意志就是你的武器,你的认知就是你的铠甲。无论看到什么,听到什么,守住本心,分清虚实。”
计划迅速执行。沈墨初被移入一个布满了复杂符文和能量导线的特殊静室中央,安神阵启动,柔和的白色光晕将他笼罩。林晚星则坐在他旁边的阵眼位置,头上戴着一个布满细微传感器的头环——同频仪。
“放松,集中精神,感受同频仪的引导。想象你的意识化作一缕轻烟,融入那片白光……”技术人员的指导声在耳边响起。
林晚星闭上眼睛,摒弃杂念,努力调整呼吸。同频仪传来轻微的震动和引导性的能量波动,帮助她逐渐放缓脑波频率。她想象着自己的意识脱离身体,变得轻盈,向着那片代表沈墨初精神世界的白光飘去。
起初是一片混沌的暖白色,如同浓雾。随后,景象开始逐渐清晰。
她“降落”在了一条街道上。这条街看起来有些眼熟,似乎是城市某个老旧的小区,但建筑风格更偏向十几二十年前。天色灰蒙蒙的,像是即将下雨的黄昏。街道上空无一人,寂静得可怕,只有风声穿过楼宇的呜咽。
这里是沈墨初的记忆碎片构成的内心世界。
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前行。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稳定,某些区域的景象会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、扭曲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悲伤和……压抑的警惕感。
她路过一扇窗户,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压抑的哭泣声,以及一个严厉的、成年男子的训斥声:“……沈家的孩子,没有软弱的资格!感知它!控制它!否则,你只会成为阴影的饵食!”窗户内的景象模糊不清,但那严厉的声音和男孩的无助,却清晰地烙印在这段记忆里。
她继续往前走,看到少年时期的沈墨初,独自一人在一个类似训练场的地方,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符箓和结印,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,眼神倔强而孤独。周围没有同伴,只有冰冷的器械和无声的期待。
一段段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身边闪现:第一次独自处理残影事件时的紧张与成功后无人分享的寂寥;面对理念冲突的顾家子弟时的据理力争与不被理解的无奈;见证因平衡被打破而导致无辜者受害后的沉重与自责……
林晚星的心被触动了。她一直觉得沈墨初强大、冷静、仿佛无所不能,却从未想过他成长过程中背负了如此多的压力、孤独和责任。他的内心世界,远比他外表看起来要丰富,也更加……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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