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服心口那滴深黑搏动的精血,如同一个微缩的、跳动的心脏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它散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怨毒,而是一种沉淀了百年、浓缩到极致的悲伤与不甘,这情感如此纯粹,甚至暂时压过了白夫人残影那狂暴的毁灭欲。
悬浮的戏服虚影动作凝滞了,那张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了心口的血斑,一种源自本能的困惑与挣扎在那团能量中涌动。
林晚星离得最近,那精血中蕴含的强烈情感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尚未平复的灵觉。尽管精神已濒临极限,但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驱使着她——触碰它,阅读它,了解这悲伤背后的真相!
“晚星!别!”沈墨初察觉到她的意图,急忙出声阻止。任何与白夫人核心本源的直接接触都危险至极!
但晚星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抬起,指尖颤抖着,伸向那并非实体却仿佛蕴含无穷信息的血斑。她的眼中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探寻——为了姐姐,也为了解开这纠缠百年的诅咒!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触到那虚无的血色光芒的刹那——
“嗡!”
时间仿佛再次凝固。没有剧烈的冲击,没有痛苦的撕扯,晚星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,轻柔却又霸道地拉入了一个完全由情感和记忆碎片构成的漩涡。
~血之记忆·回溯~
· 不再是戏台,不再是死亡瞬间。 她“看”到的,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后花园。年轻的白薇(此刻她能清晰“看”到那张脸,明眸善睐,顾盼生辉,远比旧报纸上的剧照更加鲜活)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,正对着一面菱花镜描眉,嘴角噙着羞涩而幸福的微笑。镜中映出的,还有一个穿着中山装、面容俊朗、眼神温柔的年轻男子的背影(是那个“负心人”?但此刻他的身影充满了爱意)。空气中弥漫着海棠花的香气和甜蜜的气息。这是悲剧发生前的美好,真实得令人心碎。
· 场景转换。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,觥筹交错。白薇在台上唱戏,水袖翩跹,眼波流转,是万众瞩目的焦点。台下,那个年轻男子与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坐在一起,但他们的目光并非完全停留在台上,而是在低声交谈,手指在桌面上划着什么,像是在……计算或谋划着什么?男子偶尔看向白薇的眼神,依旧温柔,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挣扎与愧疚。
· 争吵。 后台,卸妆到一半的白薇,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悲伤与愤怒。男子试图拥抱她,却被她用力推开。“……为什么?你说过那些只是……只是生意上的应酬!那些地契,那些借据……你是在拿我当幌子?” 男子的解释苍白无力,最终化为一句痛苦的:“薇薇,对不起……家族的压力……我别无选择……” 信任崩塌的声音,如同琉璃碎裂。
· 最后的决绝。 兰心戏院空旷的舞台上,夜已深。白薇穿着那件月白戏服,没有化妆,脸色苍白如纸。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(似乎是定情信物),泪水无声滑落。台下空无一人,只有无尽的黑暗。她没有嘶吼,没有诅咒,只有一种心死后的极致平静。她对着虚空,喃喃自语:“……情是假,戏是假,唯有这身行头,这腔孤愤……是真的。你们夺走的,不只是我的钱财、我的情爱……你们夺走的,是我活过的证明,是我的‘影子’……”
· 然后,是坠落。 但这一次,晚星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疼痛和怨恨。在意识彻底消散前,白薇用尽最后力气,逼出了心头一滴精血,融入了戏服之中。那滴血里,包裹着的不仅仅是死亡瞬间的怨毒,更有她对过往美好的无尽留恋、被背叛的彻骨之痛,以及……一丝对自己所痴迷的戏曲艺术的、扭曲的执着。她不甘心就这样彻底消失,她要留下点什么,哪怕是最黑暗的印记,也要让后人知道,她白薇,曾如此鲜活地存在过!
~回归现实~
“噗——”
林晚星猛地从血忆中挣脱,再次喷出一口鲜血,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,软倒在地。这一次的精神冲击,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,她仿佛亲身经历了白薇从幸福到绝望的短暂一生,那浓烈的情感几乎将她的自我意识同化。
但她也终于明白了!“把我的影子还给我”——这句执念,并非字面上寻找一个影子,而是指向她被剥夺的一切:真挚的爱情、安稳的生活、甚至是被利用和背叛后,那份作为“白薇”而非“名伶”的、真实存在的证明!那是一种对自身存在价值被彻底否定的、最深沉的不甘!
“晚星!”沈墨初急忙蹲下扶住她,输入一股温和的灵力帮她稳定心神,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后怕。
而半空中的戏服虚影,似乎也因为晚星“阅读”了那滴精血,产生了奇妙的变化。狂暴的怨气略微平息,那虚影低头“看”着心口的血斑,又“看”向瘫倒在地、气息微弱的林晚星,空洞的眼眶中,竟似乎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、介于迷惑与追忆之间的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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