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内的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。水晶头骨——“观星颅”散发出的精神波动如同实质的海啸,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三个活人的意识壁垒。那浸泡在浑浊液体中的“沉睡者”身体颤抖得越发剧烈,插满管子的肌肤下似乎有微弱的光流窜动,喉咙里溢出的呜咽声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、意义不明的音节,仿佛一台尘封百年的机器正在艰难地重启。
顾云深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,插入了僵局的锁孔。“钥匙”这个词,重重地敲在林晚星的心上。她是钥匙,是打开这恐怖困局,还是打开更深层地狱之门的钥匙?
沈墨初挡在林晚星身前,与顾云深形成对峙,两人之间的空气因无形的力量较量而微微扭曲。沈墨初要的是控制与最小代价的解决,而顾云深显然更倾向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,包括晚星这不确定的因素,来达成摧毁或掌控的目的。
“沟通?与一个被禁锢了百年、意识是否完整都未知的‘活体容器’沟通?顾云深,你这是在玩火!”沈墨初的声音冷冽如冰,“一旦她的意识被白家的后手或者观星颅主导,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求助者,而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怪物!”
“那也比现在这样干等着它完全苏醒,然后大家一起完蛋强!”顾云深反唇相讥,他指尖不知何时又夹住了一枚幽蓝色的破煞镖,镖尖对准的却不是观星颅或沉睡者,而是微微偏向沈墨初的方向,威胁意味不言而喻,“沈墨初,你的‘平衡’在绝对的力量失衡面前就是个笑话!要么让她试试,要么,我就用我的方式来‘沟通’——看看是这水晶脑袋硬,还是我的镖快!”
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,林晚星却缓缓闭上了眼睛。肩头的伤口还在刺痛,破煞之力残留的寒意未消,但此刻,一种奇异的冷静笼罩了她。恐惧依然存在,但对姐姐真相的执着,对自身命运的不甘,压过了一切。
她不能永远被保护,也不能成为别人博弈的棋子。顾云深的话虽然险恶,却点出了一个事实:她的能力,她的特殊性,或许是此刻唯一的突破口。逃避和依赖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“我试试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回荡在压抑的实验室里,让沈墨初和顾云深都愣了一下。
沈墨初猛地转头看她,眼中满是反对与担忧:“林晚星!不行!太危险了!你的状态……”
“我知道危险。”林晚星睁开眼,目光坚定地迎上沈墨初的视线,“但就像他说的,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。我是‘钥匙’,至少是可能性之一。如果连尝试都不敢,我们可能真的会被困死在这里,或者面对更糟的结果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那个剧烈挣扎的“沉睡者”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:“而且……我感觉到,她很痛苦,很……悲伤。不全是恶意。”
这种感知源于她残影阅读的能力,尽管不稳定,但对情绪的捕捉却异常敏锐。那沉睡者散发出的,更多是一种被漫长时光和无尽禁锢折磨出的绝望与哀恸。
沈墨初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。他深吸一口气,沉声道:“好。但你绝不能脱离我的防护范围。一旦有任何不对,我会立刻打断你!”
顾云深则挑了挑眉,露出一个“早该如此”的表情,饶有兴致地后退半步,摆出观望姿态,但手中的破煞镖并未收起,显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林晚星点了点头,向前走了几步,在距离那个圆柱形容器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——这是沈墨初能提供有效防护的极限距离。她无视了旁边光芒刺眼、精神波动狂暴的观星颅,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容器中的那个女性身上。
她再次闭上眼,深呼吸,努力屏蔽掉观星颅带来的精神干扰和顾云深那令人不适的窥探感。她回想之前感知到的那丝微弱的血脉共鸣,回想那深沉的悲伤。她不再试图“阅读”残影,而是尝试着,将自己的一缕意念,如同蛛丝般,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个被禁锢的灵魂。
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,远超她之前被动接收或主动读取物体残留信息的范畴。这是主动的、指向性的精神接触,其风险未知。
起初,她的意念如同石沉大海,只感受到一片冰冷的、死寂的黑暗和液体阻隔的滞涩感。观星颅的力量像一堵墙,阻挡着她的探知。
但她没有放弃,持续地、温和地传递着一种意念——不是好奇,不是探究,而是一种简单的、共通的情绪:“我感受到了……你的痛苦。”
一遍,两遍……
就在她精神力量即将耗竭,意识开始模糊时,突然,那冰冷的黑暗中,仿佛有一颗微弱的火星闪烁了一下!
紧接着,一个极其虚弱、断断续续、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意识碎片,艰难地触碰到了她的意念:
“……谁……是……谁……”
成功了!她真的接触到了!
林晚星心中一震,强压下激动,更加专注地维持着这脆弱的连接:“我叫林晚星。我是一个……能听到你声音的人。你很痛苦,对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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