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,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细微的晶尘,呜咽着掠过龟裂的琉璃大地。赵磐用找到的半截钢筋,撬开运兵车残骸扭曲的后舱门,更多的灰尘和一股混合着机油与血腥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。光线昏暗,舱内一片狼藉,散落着变形的零件、空弹药箱,以及几件沾满污渍、凝固着暗红色血块的衣物——那是王工、李强、小刘留下的最后痕迹。
赵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地开始清理,将还能用的东西一一取出:一个半瘪的医疗包,几盒过期的压缩饼干,一把扳手,几截可能有用的电缆,以及……李强那把已经卷刃、却被他擦拭得异常干净的短刃。
苏瑾默默上前,接过医疗包,打开检查。里面的药品所剩无几,绷带也污浊不堪,但她还是仔细地将它们分类、整理。她的动作有些僵硬,眼神刻意回避着那些属于逝者的物品,但那份属于医生的本能,让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唯一能做的事情。
老周则蹲在一旁,摆弄着从车上拆下来的一个半损坏的军用级多功能探测仪。他的眼镜腿上缠着胶布,眉头紧锁,手指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仪器接口的灰尘,试图让它重新运转起来。知识,是他面对这个破碎世界的唯一武器。
没有言语的交流,三人却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。悲伤与绝望是奢侈品,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执行赵磐最后的那句话——活下去。
他们选择了一个背风的、由巨大岩石和部分坍塌建筑构成的夹角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。赵磐用找到的篷布和断杆勉强搭起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棚顶;苏瑾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区域,铺上从车上找到的垫子;老周则终于让那台探测仪发出了微弱的启动声,屏幕闪烁着,开始扫描周围环境的辐射和能量残留。
第一天,在沉默和极度疲惫中度过。分配食物,轮流守夜,听着棚外呼啸的风声和远方不时传来的、如同大地哀鸣般的地层震动声。
第二天,情况依旧。但苏瑾开始利用有限的医疗知识,检查三人的伤势。赵磐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轻微的规则侵蚀痕迹;老周内脏可能因之前的冲击而受损,需要静养;她自己的精神状态则是最不稳定的那个,林默消散时的画面总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,带来一阵阵心悸和眩晕。但她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更专心地处理着赵磐和老周的伤势。
赵磐则开始以临时营地为中心,向外进行谨慎的探索。他带着那把步枪和李强的短刃,搜索着任何可能利用的物资:野草(虽然大多已变异,但老周能分辨出少数几种勉强可食用的)、锈蚀的水管(可能找到残存的水源)、以及……其他幸存者的痕迹。然而,除了偶尔发现的、已经风化的骸骨和废弃的营地遗迹,他一无所获。这个世界,仿佛真的只剩下了他们三个。
老周的探测仪成了他们了解外界的重要窗口。仪器显示,周围的虚灵能量浓度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下降,但依旧维持在危险水平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探测仪偶尔会捕捉到一些极其微弱、断断续续的、非自然的能量脉冲信号,来源方向似乎是……地下?或者,是那颗布满紫色纹路的星球核心?
“能量读数很不稳定,模式无法识别。”老周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,忧心忡忡,“不像是自然衰减,更像……某种东西在‘呼吸’。”
第七天,变故发生了。
傍晚时分,赵磐在外出探索时,遭遇了一只畸变体。那是一只形态类似鬣狗、但半边身体已经晶体化的怪物,它似乎与其他怪物不同,没有立刻发动攻击,而是用那双浑浊的紫色眼瞳,远远地、带着一种近乎“好奇”的神情,观察了赵磐许久,才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阴影中。
赵磐回到营地,将这个异常情况告知了老周和苏瑾。
“行为模式改变?”老周立刻调出探测仪的数据,“难道‘混沌之种’的死亡,对这些衍生体的影响不是立刻消亡,而是……让它们产生了某种……‘进化’或者‘适应’?”
这个猜测让人不寒而栗。如果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核心,这些怪物反而变得更加不可预测和危险……
就在这时,探测仪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!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瞬间飙升!
“高强度能量脉冲!来自……正北方!很近!”老周失声喊道。
几乎同时,大地猛地一震!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!棚顶的篷布被震得哗啦作响,灰尘簌簌落下!
赵磐猛地抓起步枪冲到棚外,苏瑾和老周紧随其后。
只见北方那片原本只是弥漫着能量余晖的天空,此刻被一种诡异的、如同心跳般搏动着的暗红色光芒所笼罩!光芒的来源,赫然正是那颗隐约可见的星球核心!它表面的紫色纹路,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着,仿佛活了过来!
“是它……星球核心……它在活跃!”老周的声音带着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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