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都说顾染是行走的尸骸,毕竟她的工作是为死者说话。
前任陆琛留给她两样遗产:法医室彻夜的灯光,和一句“爱不会使人衰老,思念才会”。
新来的心理学专家林深却坚信爱能拯救一切,包括这个冰冷的女法医。
直到某天,陆琛的骸骨在悬崖下被发现,头骨上刻着林深的笔迹——“是你前任教你的吗?”
顾染握着解剖刀轻笑:“我早说过,靠爱拯救一个人太天真了。”
林深在审讯室里温柔回应:“你前任没教过你吗?有些爱,至死方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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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局法医中心的灯光,总是比别处要冷上几分。
已经是凌晨三点,顾染还穿着白大褂,站在不锈钢解剖台前。台子上躺着的,是一个年轻的女性,溺水而亡,皮肤泡得肿胀发白,泛着一种诡异的青色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,混合成一种专属于死亡的味道。
顾染的动作很稳,手里的解剖刀划过冰冷的皮肤,分离,探查,寻找着沉默的真相。她的脸色比灯光更苍白,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,像是长久浸淫在这片死寂之地染上的印记。人们私下里都说,顾法医不像活人,更像一具还能行走、还能工作的尸骸,她所有的温度,大概都留给了这些再也无法开口的逝者。
助手撑不住,先去外面休息了。偌大的解剖室里只剩下器械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。在这极致的安静里,一句话不合时宜地撞进脑海,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——
“爱不会使人衰老,思念才会。”
陆琛。
这个名字浮起来的瞬间,顾染握着刀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,指节泛白。她垂下眼睫,继续手头的工作,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从未发生。陆琛留给她的东西不多,除了这法医室里无数个像今夜一样彻夜不熄的灯光,就是这句近乎诅咒的话。他说的对,爱或许不伤人,但蚀骨的思念,确实能一点点熬干人的生气,让人在回忆里迅速风干、老去。
她不就是吗?
天快亮时,顾染才完成报告,脱掉手套和白大褂,走到洗手池边。冰冷的水冲刷着手指,暂时驱散了疲惫。镜子里映出一张缺乏生气的脸,瘦削,轮廓清晰,眼神是长期面对死亡沉淀下来的漠然。她才三十岁,可有时候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已经千疮百孔,老了。
“顾法医,又通宵了?”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。
顾染关掉水龙头,没回头,从镜子里看着走近的男人。林深,市局新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,穿着熨帖的衬衫,嘴角总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,与这里格格不入。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,里面装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。
“嗯。”顾染淡淡应了一声,抽出纸巾擦手。
林深把纸袋放在旁边的台子上,“给你带了豆浆和包子,趁热吃。”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,“别总把自己绷这么紧,身体会垮的。”
顾染没动那袋早餐,绕过他往外走。“不饿。谢谢。”
林深跟上她,走在她身侧。“我知道你为‘那些人’负责,”他声音放得很轻,带着一种引导式的温柔,“但你也得为自己活。这个世界不全是冰冷和黑暗,还有……”
“林博士,”顾染停下脚步,侧头看他,眼神平静无波,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但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,还是太天真了。”
她说完,不再看他,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这句话她说得毫无波澜,像是在陈述一个解剖学事实。她不需要拯救,尤其是这种建立在盲目乐观基础上的拯救。
林深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,脸上的笑容淡去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他低头,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,轻轻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却没有多少挫败,反而有种异样的执着。
日子在层出不穷的案子和永无止境的报告中滑过。顾染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女法医,用技术和冷静构筑起坚固的堡垒。林深则像不知疲倦的温水流,持续地试图渗透。他会找各种理由出现在法医中心,送一杯热咖啡,聊几句案情,或者只是单纯地在她加班时,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安静地看书,陪着她。
他坚信爱能融化坚冰,能拯救一切,包括顾染那颗似乎已经死去的心。
顾染对此嗤之以鼻,但偶尔,在极度疲惫的深夜,看着窗外浓稠的黑暗,身边是林深留下的、已经冷掉的咖啡,她也会有一瞬间的恍惚。但陆琛的影子总会适时地笼罩下来,带着那句关于爱与思念的判词,将她拉回现实。
直到那天,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传来。
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下,有驴友发现了人类的骸骨。现场勘查和初步检验确认,死者为男性,死亡时间超过一年。骸骨被发现时已经部分散落,但头骨保存相对完整。
顾染接到任务,对骸骨进行正式检验,以确定身份和死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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