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患者坚信“爱使人年轻”,而我作为医生却目睹她因思念前任迅速衰老。
她每晚听着前任的语音入睡,皮肤却逐渐失去弹性。
我偷偷联系她前任求他回心转意,对方却笑道:“她就是太天真。”
当患者弥留之际喃喃自语“爱不会使人衰老,思念才会”,我浑身发冷。
因为这句话,是我前任分手时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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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医生查房时的脚步,总是刻意在712病房门口放得极轻。不仅仅是出于职业习惯,更因为住在里面的那位病人,苏晚。
推开房门,消毒水的气味被一股清雅的栀子花香冲淡了些,那是苏晚带来的香薰。她靠在摇起的病床上,午后暖融的光线透过百叶窗,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影子。她正闭着眼,戴着耳机,嘴角含着一抹极淡、极虚幻的笑意。床头柜上,一支旧款手机亮着微光,连接着充电线,像维系着某种生命的脐带。
林静知道,苏晚又在听那些语音了。那个男人的声音,被她视若珍宝,反复播放。
“林医生来啦。”苏晚睁开眼,那双曾经明媚的眸子如今像是蒙尘的琉璃,笑意勉强驱散了些许倦怠,但眼底深处的枯槁却无法掩饰。
林静拿起床尾的病例板,指尖划过最新一行记录:体重下降至41.2公斤,皮下脂肪进一步减少,皮肤弹性检测数值持续低于阈值,心肌功能未见明确器质性病变,但整体机能呈进行性衰竭。病因不明。
医学上,这被称为“快速进展性衰老综合征”,一种极其罕见、机理未明的状况。但在林静看来,这更像是一场缓慢而公开的凌迟。罪魁祸首,就是苏晚那无休无止、浸入骨髓的思念。
“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林静例行询问,声音放得很柔。
“还好,”苏晚轻声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,“昨晚睡得很好,梦到他回来了。”
林静的目光扫过苏晚枯槁的手指和松弛的皮肤,那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皱纹,与她三十五岁的年龄毫不相称,说是七旬老妇也有人信。可她提到“他”时,眼里瞬间迸发出的光彩,却又带着一种违和的、属于年轻女子的憧憬。
“爱会让人变年轻的,林医生,你信吗?”苏晚忽然看向她,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固执,“只要心里装着爱,装着那个人,就算隔着再远,也能感受到力量。我等着他,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。”
林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。她看着苏晚那张加速凋零的脸,听着这番与现实形成残酷反差的言论,胃里一阵翻搅。她张了张嘴,想用医学理论反驳,想告诉她持续的情绪消耗、睡眠不足、营养吸收障碍才是她身体垮掉的元凶。但最终,她只是弯了弯嘴角,一个近乎僵硬的弧度:“好好休息,别想太多。”
她信。她曾经也信过。信爱是铠甲,是养分,能抵御一切风霜。可现实呢?现实是更冰冷的东西。
回到办公室,林静调出苏晚的档案,目光停留在紧急联系人一栏。那里只有一个名字,陈卓,后面是一串号码。那是苏晚执意要填上去的,她的前任。
林静盯着那串数字,内心挣扎。作为医生,她清楚干预患者私生活的界限。但作为目睹苏晚生命如沙漏般飞速流逝的旁观者,一种无力的焦灼感日夜灼烧着她。也许,只是也许,那个男人能带来一线转机?哪怕只是一句敷衍的安慰,是否也能像强心针一样,暂时拉住苏晚下坠的趋势?
理智在职业道德与一种更原始、更急切的救人冲动之间拉锯。最终,后者占了上风。在一个值夜班的深夜,窗外一片沉寂,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作伴,她走到走廊尽头,用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。
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背景音是喧闹的音乐和模糊的人声,一个略显不耐的男声传来:“喂?哪位?”
林静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平静:“请问是陈卓先生吗?我是市医院内科的林静医生,关于您的朋友苏晚……”
“苏晚?”对方打断她,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讶异,随即化为一种轻慢的了然,“哦,她啊。她又怎么了?进医院了?”
林静简单说明了苏晚的病情,强调了情况的危急和可能与她长期的心理状态有关,最后,她几乎是硬着头皮,提出了那个不情之请:“陈先生,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冒昧,但苏晚女士目前的情况,非常需要心理支持。如果您能来看望她,或者哪怕只是通个电话,给她一些安慰,或许对她的病情……”
话没说完,听筒那端传来一声短促的嗤笑,清晰地刺痛了林静的耳膜。
“安慰?”陈卓的声音带着戏谑,甚至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怜悯,“医生,你是她医生?我看你是不太了解她。她就是太天真了,真的。”
“太天真?”林静下意识地重复,心头一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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