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能删除你的记忆。」
当神经修复师说出这句话时,我刚在雨夜里撞见未婚夫与闺蜜的缠绵。
他们湿透的身体在路灯下交织,像我破碎的订婚戒指。
“删除吧,全部。”我咬着牙说。
醒来后,我的世界缺失了七年。
只记得自己还是个大学生,有个叫陈桉的恋人。
而陈桉,此刻正作为我的主治医生出现。
“你认错人了,”他冷淡地调试医疗设备,“我们从未相识。”
可他的白大褂下,露出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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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下得正大。
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,又被疯狂摇摆的雨刷器粗暴地扫开,留下一片模糊的水痕。林晚眯着眼,努力辨认着前方被雨幕扭曲的路况,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。车载电台沙哑地唱着一首过时的情歌,混杂着雨声和引擎的呜咽,让人心烦意乱。
副驾驶座上扔着一个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一对定制袖扣,铂金底座,嵌着深邃的蓝宝石。今天是周屿的生日,她特意提前结束出差,飞了大半个国家回来,想给他一个惊喜。想到他惊讶又喜悦的样子,林晚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,连日奔波的疲惫也似乎散了些。
车子拐进熟悉的小区,速度慢了下来。雨势稍歇,变成绵密的雨丝,在昏黄的路灯光晕里纷乱地飘洒。她一眼就看到了周屿那辆黑色的SUV,稳稳停在靠近小区花园的那个固定车位上。只是……车灯似乎刚熄,引擎盖上方还蒸腾着微弱的热气。
他回来了?这么早?
林晚正准备找个就近的空位停下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车旁,然后,整个人僵住了。
就在那辆SUV的旁边,在那盏光线被茂密梧桐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路灯下,两具身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。
男人高大的背影将她完全拥在怀里,女人踮着脚尖,手臂环着他的脖颈,仰着头,两人吻得难舍难分。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衫,布料紧贴在皮肤上,勾勒出暧昧的轮廓。地上,散落着一个眼熟的女士手包,以及……一只显然是男款的皮鞋。
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不……不可能……
她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,那件灰色的羊绒衫,是她上个月亲手买的;那条牛仔裤的破洞位置,她曾笑着吐槽过;还有他低头时,后颈那颗熟悉的小痣……
是周屿。
那女人微微侧过头,露出一段白皙秀气的脖颈,和半张浸润在迷离光晕里的侧脸。那眉眼,那带着笑意的唇角弧度……
是苏晴。她最好的朋友,从大学时代就形影不离的闺蜜。
世界的声音在瞬间褪去,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,和心脏被撕裂的钝响。尖锐,却沉闷。她看着周屿的手急切地探入苏晴湿透的外衣下摆,看着苏晴发出无声的、放纵的笑,身体像藤蔓一样更紧地缠绕上去。
“砰——”
一声轻响,拉回了林晚一丝涣散的神智。她低头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解开了安全带,右手紧紧攥着那个装袖扣的丝绒盒子,指甲几乎要嵌进绒布里。方才那声,是盒子从她颤抖脱力的手中滑落,砸在了操作台上。
蓝宝石袖扣从敞开的盒盖里滑出,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,反射出一点冰冷、嘲讽的光。
像极了她无名指上那枚订婚戒指中间碎掉的钻石。
那是上周,她和周屿一起挑选的。他说,碎钻群镶,众星捧月,就像他永远会把她捧在掌心。
掌心……此刻正紧紧贴着另一个女人的肌肤。
视线迅速模糊,不是雨水,是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。她猛地推开车门,冰冷的雨点夹杂着深秋的寒气劈头盖脸砸来,让她打了个寒噤,却也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。
她踉跄着朝那对仍在忘情拥吻的男女走去。
脚步声惊动了他们。
周屿率先回过头,脸上情欲的潮红尚未褪去,却在看到她的刹那,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惨白。
“小……晚?”他的声音是干的,带着被撞破的仓皇。
苏晴也转过头,看到她,脸上的媚笑凝固,随即化作一丝慌乱,但很快,那慌乱被一种复杂的、近乎破罐破摔的神情取代。她甚至没有立刻从周屿怀里离开。
林晚停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,雨水很快淋湿了她的头发和外套,冰冷地贴在皮肤上。她看着他们,嘴唇翕动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喉咙像是被什么堵死了,又干又痛。
她的目光从周屿惊慌的脸,移到苏晴带着挑衅的眼,再落到他们依旧紧密相贴的身体上。
然后,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,伸到他们面前。
无名指上,那枚“众星捧月”的戒指,在路灯惨淡的光线下,折射出细碎而冰冷的光。中间那颗主石的位置,空空如也。
周屿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脸色更加灰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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