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归家遇见七年前不辞而别的初恋,
她浑身湿透苍白如鬼,却微笑问我能否收留一晚,
进门后她熟稔地找出旧睡衣和医疗箱——
仿佛从未离开过我的生活,
我假装平静地问她当初为何消失,
她却凝视着我锁骨疤痕轻声反问:
“那你为什么还留着为我挡刀的痕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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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开始下的时候,城市的霓虹刚刚开始闪烁,被骤然的湿气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。陈默站在便利店狭窄的屋檐下,把公文包往怀里紧了紧,看着雨帘在眼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灰幕。
他讨厌下雨。尤其是这种闷雷滚动、猝不及防的夏雨,总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霸道,打乱所有节奏,让一切变得潮湿、泥泞、拖沓。空气里弥漫着柏油路被浇湿后的土腥气,和雨水本身冰冷的味道,钻入鼻腔,勾起一些沉在心底、落了灰的不适感。
他叹了口气,计算着从这儿冲到家门口需要多久。鞋子会湿透,西装裤脚会沾上泥水,明天还得打理。麻烦。
就在这时,他看见了那个身影。
街道对面,昏黄的路灯光穿透雨雾,勾勒出一个纤细的、静止的轮廓。没有打伞,就那样站在雨里,像一尊被遗忘在街角的雕塑,雨水毫无阻碍地浇在她身上,长发湿透,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。
车灯偶尔闪过,照亮那一小片区域。
陈默的心跳猝然停了一拍,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,撞得胸口发疼。
不可能。
他对自己说。看错了。雨太大,光线太暗,只是又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,或者某个醉了酒的可怜人。
但他挪不开眼睛。
那身影,那侧脸的轮廓,那即便被雨水冲刷得狼狈不堪也依稀可辨的……
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对面的人缓缓转过头,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,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脸上。
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凝固。所有的雨声、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、远处模糊的喇叭声,全都潮水般退去。世界只剩下那双眼睛,隔着七年空茫的岁月,再一次望进他眼里。
苍白,湿透,像从深水里打捞上来的、褪色的旧照片。
林晚。
他的喉咙发紧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血液冲上头顶,又在瞬间冻结,冰碴子一样扎着四肢百骸。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,因为工作太累,或者因为这该死的、令人厌烦的雨。
可那不是幻觉。
她动了。穿过空无一人的斑马线,一步一步,朝他走来。雨水在她脚下溅起细小的水花,她的脚步有些虚浮,像是随时会融化在这片雨夜里。
她停在他面前,距离近得他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结的细碎水珠,和她冷得微微发颤的嘴唇。她身上的雨水气息,混杂着一丝极淡的、若有若无的旧日香气,蛮横地闯入他的感知。
她抬起头,脸上缓慢地、生疏地展开一个微笑,脆弱得如同雨打过的浮萍。
“陈默,”她的声音很轻,几乎被雨声盖过,带着一种被雨水浸泡过的沙哑,“能收留我一晚吗?”
恍惚间,陈默以为回到了七年前,某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,她赖在他家沙发里,笑着让他去煮姜茶。
但下一刻,现实的冷硬触感将他拉回。她浑身湿透,脸色白得不见一丝血色,眼底带着浓重的、无法化开的疲惫,还有某种他看不懂的东西,沉甸甸地压在她纤细的肩头。
七年。整整七年,不辞而别,音讯全无。
理智在尖叫,让他拒绝,让他质问,让他立刻转身离开。
可他的嘴唇动了动,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:“……走吧。”
他脱下算不上干燥的西装外套,试图遮在她头上。她微微怔了一下,没有拒绝,安静地缩进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遮蔽里。
一路无话。
只有雨水敲打外套和地面的声响,密集而冰冷。他能感觉到她走在他身侧,保持着一点微妙的距离,却又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颤抖和冰冷的体温。他目不斜视,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路,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,一下,又一下,敲打着七年来的空白和无声的诘问。
电梯缓缓上升,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两人身上湿漉漉的水汽和沉默。数字一下下跳动,像踩在人的心尖上。
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门打开。
陈默拿出钥匙,开门,侧身让她先进。
玄关的感应灯亮起,柔和的光线洒下来。林晚站在门口的地垫上,雨水立刻在她脚下积成一小滩深色的水渍。她有些无措地看着干净的木地板,没有立刻进来。
“直接进来吧,”陈默的声音有些疲惫,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备用拖鞋,放在她脚边,“待会儿我再拖。”
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踏进来,脱下湿透的鞋子,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,脚趾冻得微微蜷缩。
陈默打开客厅的灯。光线大亮,他这才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样。比记忆中清瘦了很多,几乎有些脱形,宽大的、看不出原本颜色的T恤和牛仔裤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,脸白得像纸,嘴唇泛着青紫。只有那双眼睛,在灯光下显出一点熟悉的轮廓,此刻正安静地、快速地掠过客厅的每一处细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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