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潜水员苏雨眠在暴雨中执行沉车救援,意外发现车内死者与自己车祸身亡的女友戴着同款蓝色发绳。
>海底淤泥突然翻涌出女友临终时的记忆幻象,他失控扯下遇难者的发绳。
>岸上同事在雨中怒吼:“你他妈知道这是破坏物证吗!”
>苏雨眠低头看着掌心的蓝色发绳,淤泥从指缝滴落。
>三年前那个雨夜,他松开女友的手去捡滚落的药瓶——
>刺眼车灯穿透挡风玻璃的瞬间,他听见自己骨头被碾碎的声音。
>此刻暴雨敲打救援车顶棚的声音,和当年药瓶滚进下水道的声响渐渐重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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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是在苏雨眠下潜到第七米时突然变大的。
起初只是海面上细碎沉闷的鼓点,隔着厚厚的水层,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听见的遥远喧嚣。可这雨仿佛蓄积了全部蛮力,骤然间变得凶狠暴烈,无数雨滴如同急坠的钢针,刺破水面,搅动起原本就浑浊不堪的海水。光线被疯狂撕扯、揉碎,海下世界顷刻间被浸入一片粘稠昏暗的绿棕色泥汤里。
苏雨眠悬停在冰冷刺骨的水中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,带来熟悉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滞涩感。面罩紧贴着脸颊,视野被局限在眼前这片混沌的战场。下方,那辆黑色的城市SUV歪斜地陷在海底的淤泥里,像一头被斩断脊梁、正在缓慢腐烂的巨兽。车顶扭曲变形,深深下凹,惨白的车底突兀地朝向上方,如同死不瞑目的鱼腹。淤泥贪婪地包裹着车身,已经爬上了车门和破碎的后窗玻璃,似乎要将它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怀抱。
冰冷的海水隔着厚厚的干式潜水服,依然源源不断地向骨头缝里钻入寒意。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,指关节在潜水手套里僵硬地活动了一下,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麻木。这不是第一次,也不是第十次,甚至远不止第一百次。每一次下潜,每一次面对这些被海水吞噬的钢铁残骸,每一次触碰那些冰冷僵硬的结局,那股沉重的寒意总会如影随形,固执地钻进他的骨髓深处,仿佛要在里面筑巢。
对讲机里传来搭档李峰的声音,电流声在海水里显得格外嘶哑失真,断断续续地敲打着他的耳膜:“…雨眠…车头…情况…确认…能见度太差…小心…”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沉重的泥沙,艰难地挤过水层。
“收到。”苏雨眠简短回应,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,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而沉闷。他划动脚蹼,身体微微前倾,借助推进器微弱的推力,缓慢地向着那辆沉没的SUV车头方向靠近。水流裹挟着泥沙和细小的碎屑,无情地冲击着他的面罩,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、扭曲。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,才能勉强分辨出车体的轮廓。
靠近了。碎裂的前挡风玻璃像一个巨大的伤口,狰狞地敞开着,边缘参差的玻璃碎片如同怪兽的獠牙。浑浊的海水正不断涌入这个破口,卷起细小的漩涡。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车门边缘冰冷坚硬的金属。一股极其细微、却又异常熟悉的粗糙感,透过厚实的潜水手套传递过来。那是铁锈被海水浸泡后特有的质感,带着一种缓慢死亡的气息。
这触感,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锈死的锁扣。
*铁锈色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——*
*同样是冰冷刺骨的触感,但那是金属护栏。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上面,脊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。剧烈的震荡让他眼前瞬间一片漆黑,耳中充斥着尖锐的、足以撕裂灵魂的金属刮擦声,仿佛整个世界正在他身边被强行撕裂。紧接着是玻璃爆裂的脆响,密集如冰雹砸落,无数晶莹的碎片在刺眼的车灯光柱中疯狂飞溅,如同下了一场死亡的钻石雨。碎片划过脸颊,留下火辣辣的痛感。*
*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,世界在翻滚、颠倒。剧痛迟了一秒才从身体深处轰然炸开,淹没了一切感官。最后清晰的感知,是左手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,紧接着是骨头断裂的、沉闷而可怕的“咔嚓”声。*
*……*
“嘶……”苏雨眠猛地吸了一口冷气,混合着压缩空气冰冷味道的海水似乎呛进了气管,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。他下意识地弓起身体,肺部火辣辣地疼。推进器的手柄被无意识地攥紧,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。眼前的沉车轮廓在浑浊的水波中剧烈晃动,仿佛随时会化作记忆里那辆呼啸而来的钢铁怪物。
“雨眠?苏雨眠!回话!”李峰焦急的声音在对讲机里炸响,穿透水层,带着一种要将耳膜撕裂的尖锐。
“没…没事。”苏雨眠强迫自己稳住呼吸,声音沙哑,“继续作业。” 他用力甩了甩头,试图将那片铁锈色的幻象驱散。眼前的现实冰冷而沉重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他再次伸出手,这次目标明确——抓住破碎车窗边缘相对坚固的车框,稳住身形,准备探头进去确认车内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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