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我和陈屿重逢在暴雨倾盆的咖啡馆。
>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刺痛了我的眼睛——七年前那场致命车祸后,他忘了我的存在。
>“请问我们认识吗?”他眼神陌生得像深海水母。
>我冲出店门时,他的车在相同路口被撞飞。
>警察撬开车门后却面面相觑:“车里…根本没人。”
>海底生锈的车厢里,我摸到刻着我们名字的校牌。
>身后响起他的声音:“你终于来找我了。”
>水泡从他嘴角溢出:“当年我看见你逃走了。”
>“现在,我们可以一起浮上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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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。
不是那种温柔缠绵的雨丝,而是狂怒的、仿佛天河决了堤的倾泻。硕大的雨点狠狠砸在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上,瞬间炸裂成无数浑浊的水痕,又迅速被新的水流覆盖、冲刷、拖拽,蜿蜒着爬满整面玻璃。窗外,原本清晰的街景、匆忙的行人、闪烁的车灯,全都融化在了一片混沌、冰冷、不断晃动的灰白水幕里,只剩下模糊的光斑和扭曲的影子,像是沉在深深的海底,被浑浊的海水无情地揉碎、吞噬。
咖啡馆内,暖黄的灯光努力营造着虚假的安宁,烘烤糕点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浓郁咖啡的焦香,却无法驱散林晚骨子里渗出的寒意。她独自蜷在靠窗的角落沙发里,指尖冰凉,几乎握不住面前那杯早已冷透的焦糖玛奇朵。杯沿上凝结的水珠,一滴、一滴,沉重地坠落在桌面的水渍里,发出微不可闻又清晰得刺耳的声响。
像倒计时。
她的目光,空洞地穿透那片被雨水疯狂蹂躏的玻璃,落在对面街角那个熟悉得令她心脏骤缩的路口。七年前那个同样暴雨如注的夜晚,刹车尖锐的撕裂声,沉闷得令人窒息的撞击,还有那辆在湿滑路面上失控翻滚、最终扭曲成一团废铁的黑色轿车……每一个细节,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她记忆的底片上,永不磨灭。那晚之后,她生命中所有的光,似乎都被那场瓢泼大雨浇熄了,沉入了无边的冰冷海底。
就在这时,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,带进一股裹挟着雨水腥气的冷风。
林晚下意识地抬眼望去。
时间,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冻结了。
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,带着一身湿透的狼狈。他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,几滴冰冷的水溅到林晚裸露的手腕上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他脱下湿透的深灰色风衣,随意搭在臂弯,露出了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衫,肩头也被雨水洇湿了一片深色。他侧身对着林晚的方向,正低头拍打着身上的水渍。
只是一个侧影。
但那挺拔的肩线,微抿的唇角,还有额前几缕被雨水打湿、桀骜不驯垂下的黑色短发……每一个弧度,每一根线条,都精准地刺中了林晚记忆最深处那个被层层封锁、日夜啃噬的角落。
陈屿。
这个在她心底盘踞了七年、带着血泪和巨大空洞的名字,无声地在她唇齿间炸开,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。她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,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冲撞,撞击着耳膜,发出擂鼓般的轰鸣。世界骤然失声,只剩下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啸,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、几乎要挣脱束缚的巨响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狠狠攥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印痕。那只一直安静躺在她随身挎包最深处的小小丝绒盒子,坚硬的棱角隔着薄薄的布料,硌得她大腿生疼。那里面,是一枚她七年前就准备好的戒指,一枚从未送出、也永远不可能再送出的戒指。
陈屿似乎并未察觉到角落里那道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。他径直走向吧台,低沉的声音穿透咖啡馆里轻柔的背景音乐,清晰地传来:“一杯热美式,带走,谢谢。”
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带着咖啡的香气直灌入肺腑,却丝毫无法平息那燎原的灼痛。她几乎是凭借着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,或者说是一种被绝望和渴望同时撕扯出的巨大力量,从那个柔软的、仿佛要将她吞噬的沙发角落站了起来。双腿有些发软,每一步踏在光洁的地板上,都像是踩在虚幻的云层里,虚浮得没有一丝实感。她一步步,朝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挪去。
距离在缩短。
三米。两米。一米。
他身上那混合着雨水清冽、须后水微凉薄荷以及某种她无比熟悉的、独属于他的、阳光晒过棉布般干燥温暖的气息,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腔。这气息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捅开了记忆尘封的闸门——夏日午后篮球场上蒸腾的热浪和他汗湿的球衣,图书馆角落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他专注的侧脸,还有那辆旧单车后座上,她紧紧环抱着他腰身时,衣料下传来的、年轻身体蓬勃的热度……
过往的碎片带着灼人的温度汹涌而至,几乎要将她溺毙。她张了张嘴,喉咙却像被滚烫的沙砾堵住,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有那枚戒指盒,在包里愈发沉重,硌得她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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