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末日寒冬里,我们是被遗忘的“冻痕”,在垃圾堆里苟延残喘。
> 温巢的广播日复一日播放虚假的春日影像,许诺着永不来临的温暖。
> 直到我在废弃气象站发现温教授的秘密记录:春天将在七天后回归。
> 统治者却要抹杀这消息,继续奴役冻痕。
> 我和伙伴们用残破的收音机零件拼凑信号发射器。
> 风雪中,我们爬上最高塔,手指冻得粘在冰冷的金属上。
> “就算看不见,向前。”我按下按钮。
> 当冰消雪融,第一朵花在旧世界苹果树上绽放。
> 我抱着那根开花的树枝走向人群:“欢迎来到春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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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雪是永不停歇的野兽,在铁锈平原上横冲直撞。冰冷的风卷起砂砾般的雪粒,狠狠抽打在小寒脸上唯一暴露在外的皮肤——防护镜边缘那一小片冻得发青的颊。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碎玻璃,在喉咙里割出细微的疼,喷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撕碎。
他蜷缩在一座巨大的废弃金属构件后面,试图寻找一点可怜的遮蔽。这里是“冻痕”的边缘,也是城市的垃圾场。他的名字,小寒,就和这无边无际的寒冷一样,是“温巢”那些高高在上的人,随手抛下的标签。冻痕,温巢——名字就是界限,就是判决。温巢有光,有热,有虚假的春天影像;冻痕只有风雪、饥饿,以及被遗忘的命运。
他麻木的手指在一堆冰冷的废弃物中翻找,寻找着任何还能称之为“有用”的东西。指尖早已失去知觉,每一次触碰金属,都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,留下短暂的、刺骨的痛感。终于,他碰到一个熟悉的轮廓,半埋在冻硬的污雪里——一个老式收音机的残骸。
小寒把它扒拉出来,金属外壳冰冷刺骨。他把它塞进怀里,用破旧棉袄仅存的一点体温去暖它。动作僵硬地摸出工具袋里几样最简单的工具:一把豁了口的钳子,一小截焊锡,一个几乎没电的打火机式烙铁头。他必须修好它,哪怕只能听到温巢那循环播放的、令人作呕的“春日絮语”广播。那是温巢唯一施舍给冻痕的“精神食粮”,日复一日播放着阳光明媚、绿草如茵的虚拟影像,伴随着播音员甜腻得发齁的许诺:“温巢的科技终将驱散严寒,永恒的春天就在不远的未来,请耐心等待,保持秩序,温巢的怀抱永远温暖……”
每一次听到,小寒胃里都像塞满了冰冷的铁块。耐心?秩序?冻痕的耐心在一次次冻毙的同伴身上耗尽,秩序就是温巢冰冷的枪口和配给站前长长的、绝望的队伍。
他艰难地活动着几乎冻僵的手指,卸下收音机后盖。里面的元件积满了污垢和冰晶。他用僵硬的手指,一点一点,像在完成一场与时间的酷刑赛跑,清理、检查、用那微弱的烙铁热量试图连接断点。每一次微小的成功连接,都伴随着指尖钻心的疼痛和麻木。时间在风雪的嘶吼中流逝,防护镜的镜片内侧,早已结满厚厚的冰花,视野模糊一片。
就在这时,一阵不同于风雪的异响传来。是靴子踩在冻硬雪地上的嘎吱声,还有急促、压抑的喘息。小寒猛地警觉,将工具和半成品的收音机残骸飞快塞进怀里,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构件,像一块石头。
两个身影踉跄着冲过垃圾场边缘的缺口,跌跌撞撞地扑向他藏身的金属构件后方。是阿芒和霜儿。
阿芒的棉帽歪斜着,脸上新添了一道血口子,正往外渗着血珠,瞬间就在低温下凝成了暗红的冰晶。他扶着膝盖,大口喘气,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大团白雾,眼神里燃烧着愤怒的余烬。霜儿紧紧抓着他破旧棉袄的袖子,小脸煞白,嘴唇冻得乌紫,浑身筛糠般抖着,那双总是怯生生的大眼睛里,此刻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恐惧。
“温…温巢的巡逻队……”阿芒喘息稍定,声音嘶哑,“霜儿…霜儿饿急了,想绕近路去七号配给点后面…看看有没有倒掉的残渣……被…被那群穿暖气的畜生发现了!”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冰渣,动作牵动了伤口,疼得他龇牙咧嘴,“妈的,追了我们三条巷子!霜儿差点……”
霜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,牙齿咯咯作响,说不出话,只是把阿芒的袖子攥得更紧,指节都发了白。
小寒的心沉了下去,像坠入冰海。愤怒和一种更深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。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脏污油纸裹着的小包,递过去。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、混合着不明植物纤维的压缩口粮。这是他用今天翻到的几个还算完整的旧阀门,在冻痕黑市角落换来的。
阿芒愣了一下,看看口粮,又看看小寒防护镜下沉默的脸,猛地别过头,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构件上,发出沉闷的“咚”一声。“操!”他低吼着,声音里压抑着火山般的憋屈,“我们他妈的不是老鼠!凭什么?!”
凭什么?这个问题像冰锥一样扎在每个冻痕的心上。风雪更大了,像要彻底吞噬这三个渺小、模糊、在绝望边缘挣扎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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