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暴风雪撕碎启明项圈那晚,我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。
>作为前救援队员,我却在废弃气象站里冻僵了指尖。
>“丫头,你导盲犬叼的药救了我孙女的命。”
>老人咳着血把电台零件塞进我掌心。
>当风雪淹没天线塔最后半米时,我摸到了他冰冷的脉搏。
>“向前…别停…”他最后的话混着雪粒落进我衣领。
>我拖着断腿爬上塔顶,用盲文发出SOS电波——
>雪崩吞没塔基的轰鸣中,忽然传来启明熟悉的吠叫。
>朝阳刺破云层那刻,它湿热的舌头正舔舐我冻伤的眼睑。
>原来最深的黑暗里,春天已沿着狗绳悄悄抵达。
---
启明项圈断裂的声音,在暴风雪的怒号里显得如此微薄,如同枯枝被踩碎的轻响,转瞬就被淹没了。但那声音却像一把冰锥,狠狠凿进我的耳朵,直抵大脑深处最恐惧的黑暗角落。我猛地向前扑去,双手徒劳地在冰冷刺骨的空气里乱抓,指尖触到的只有被狂风卷起的、刀子般锐利的雪粒子。
“启明!”
我的呼喊刚冲出喉咙,就被狂风粗暴地塞了回来,噎得我胸腔发痛。没有回应。只有风,永无止息的、咆哮的风,裹挟着冻僵的雪,狠狠抽打着我的脸和身体。它像一头无形的、狂暴的巨兽,把我和启明之间那根维系着安全与方向的绳索,彻底撕断。那根绳索,是我仅存的光。
脚下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,我重重摔倒在深雪里。冰冷的雪瞬间涌进我的领口、袖口,贪婪地汲取着身体里残存的热量。我挣扎着,双手在身下厚厚的积雪里胡乱摸索,试图支撑起身体。没有启明沉稳的牵引,没有它用身体为我隔开世界的坚硬棱角,我像被抛入激流漩涡的落叶,完全失去了方向。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,混着巨大的恐慌,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。我是个盲人,曾经在救援队里最擅长在黑暗中定位生命的人,此刻却连自己身在何方都无法确认。
前救援队员?一个讽刺的标签。现在连自己的狗都找不回来了。我蜷缩在雪里,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,耳朵在狂风的尖啸中努力捕捉着任何一丝微弱的、属于启明的动静——一声呜咽,一声吠叫,或者仅仅是它奔跑时爪子刨雪的沙沙声。什么都没有。只有风,只有雪,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、吞噬一切的混沌白噪音。绝对的黑暗,包裹着绝对的寒冷。启明,你在哪里?
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,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,麻痹了求生的本能。就这么躺着吧,让风雪带走一切。这念头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。但就在意识即将沉入冰窟的瞬间,一股极其微弱的、截然不同的气息钻进了我的鼻腔。不是雪的冰冷腥气,不是风的干燥凛冽。那是一种……金属在极度低温下散发出的、混合着陈年机油和灰尘的独特气味。老旧,但坚固。
废弃的气象站!这个念头如同电流击穿混沌。地图碎片在脑海里飞速拼合。这次徒步的路线图,出发前手指反复摩挲过的盲文标识……对!这附近应该有一座早已废弃的山区气象观测站!它成了黑暗中唯一可以抓住的稻草。
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绝望。我咬紧牙关,忍受着膝盖撞击硬物的剧痛,手脚并用,在深雪里朝着那微弱气味的来源奋力爬去。每一次挪动都耗尽力气,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碴。冰冷的地面摩擦着裸露的皮肤,带来火辣辣的痛感。近了,那金属和机油的味道越来越清晰。终于,我的指尖触到了冰冷、坚硬、布满铁锈的平面!是墙!沿着墙壁摸索,我很快找到了一个凹陷的门洞,门板早已不知去向,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、灌满风雪的黑洞。
我几乎是滚进了门内。风势骤然小了许多,虽然寒意依旧刺骨,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能瞬间把人吹透的凛冽。我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,大口喘着气,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。这里像坟墓一样死寂,除了外面风雪永不停歇的呼啸。我摸索着墙壁向内移动,手指划过粗糙的水泥墙面,触碰到一些冰冷的金属支架,大概是曾经摆放设备的架子,如今空空如也。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片,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。空间不算大,却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岛,暂时隔开了死亡的巨浪。
但安全只是错觉。刺骨的寒冷像无数细小的针,从四面八方钻进骨髓。我摸索着卸下背上的登山包,手指已经冻得僵硬麻木,几乎失去了知觉。我艰难地拉开拉链,在里面急切地翻找着备用衣物。指尖触碰到熟悉的抓绒内胆,还有那件厚重的羽绒服,我立刻把它们拽出来,胡乱地往自己冻僵的身上套。可这动作笨拙而缓慢,衣服摩擦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。寒冷并未被完全阻挡,它仿佛有生命,穿透织物,钻进皮肤,更深地渗入骨头缝里。
我摸索着背包侧袋,那里应该有一块备用的高热量能量棒。指尖在冰冷的尼龙袋里摸索,触到了那熟悉的、被铝箔包裹的长方形硬块。撕开包装的锡纸声在寂静中异常刺耳。我把冻得发硬的食物塞进嘴里,强迫自己咀嚼、吞咽。胃里有了点东西,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,只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,转瞬即逝。寒冷和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,拖拽着我的意识不断下坠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