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家乡的寒冬持续了整整十年,冰封的河面再未解冻。
>父亲随科考队深入极地寻找解冻之法,却再无音讯。
>我偶然发现自己哼唱时,屋檐冰棱会簌簌震落。
>不顾村民嘲笑,我组建了童声合唱团。
>暴雪肆虐的除夕夜,我们歌声汇成奇异光流冲上苍穹。
>冰层在轰鸣中碎裂,久违的暖风裹挟着湿润气息拂过大地。
>晨光熹微中,一个模糊身影踉跄着从融化的冰河尽头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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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霜如铁,紧紧扼住故乡的咽喉,已整整十年。十年间,寒潮盘踞不去,将世界凝滞在一种令人绝望的灰白里。那条曾滋养了村庄几代人的河,早已失却了奔涌的生气,被一层厚得望不见底的坚冰死死封住,像一条僵死的巨蛇,横卧在灰蒙蒙的大地之上。冰面之上,风卷着细碎的雪尘,打着旋儿呜咽,发出尖利如哨的声响,刮过脸颊,留下刀割似的痛感。天空总是低垂着,沉甸甸的铅灰色云层压在头顶,吝啬地筛下一点稀薄、冰冷的光线,吝啬得如同吝啬鬼手中的最后一枚铜钱。
我,林小雨,踩着脚下冻得梆硬的泥土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。脚下是冻得硬邦邦的土地,每一步落下,都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呻吟。那声音空洞而单调,钻进耳朵里,直直刺向心底那处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。
“爸爸…”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滚过无数次,每一次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。十年前,那个同样凛冽的冬天,他作为国家极地研究所的科学家,眼神里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,带领一支装备精良的科考队,一头扎进了北方那片传说中冰封万古的绝域。他们的目标,是寻找传说中的“地脉暖流”,那个被古老传说描述为能融化这无尽寒冬的唯一钥匙。启程那天,河面上的冰层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,妈妈紧紧攥着他的手,指节捏得发白,泪珠无声地滚落,在衣襟上凝成小小的冰珠。他笑着,揉乱我的头发,那笑容里有阳光的温度:“小雨,等爸爸回来,这冰河就该唱歌啦!”那声音,那笑容,连同母亲无声的泪水,都成了刻在我记忆最深处、也最痛楚的烙印。
然后,便是十年。通讯信号在进入那片冰原不久后彻底断绝,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掐断。救援队进去了一拨又一拨,带回来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和更刺骨的寒风——没有踪迹,没有信号,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。希望,像投入冰河的石头,起初还激起一点涟漪,最终只剩下彻底的、冰冷的死寂。妈妈,那个曾经温柔如水的女人,在等待中耗尽了所有力气,身体和精神都像被这无尽的寒冬蛀空了,最终在一个同样寒冷彻骨的夜晚,悄无声息地熄灭了生命之火。从此,我成了冰河岸边唯一的守望者,守着这冰封的家园,守着那个渺茫得如同冰原上磷火的归期。
推开吱呀作响、仿佛随时会冻裂的木门,一股混合着柴火灰烬和潮湿霉味的寒气扑面而来。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,唯一的热源是炉膛里奄奄一息的一点暗红炭火。桌上,那台老旧的收音机,像垂死者的喉咙,断断续续地发出嘶哑的电流噪音,间或夹杂着播音员冰冷、毫无起伏的腔调,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:
“……‘北风号’科考队……失联十周年……搜寻工作……仍无实质性进展……极地冰原环境持续恶化……救援难度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狠狠扎进耳朵。我猛地扑过去,手指颤抖着,“啪”地一声狠狠按掉了开关。那令人窒息的噪音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,是死一般的寂静,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。巨大的、冰冷的绝望感,像潮水般从脚底漫上来,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。我背靠着冰冷的土墙,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,最终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。视线一片模糊,滚烫的液体涌出眼眶,却在接触到脸颊冰冷皮肤的刹那,迅速凝结,变成两行细小的冰珠,挂在脸上,像凝固的泪痕。刺骨的寒意顺着泪痕渗入皮肤,冻得骨头缝都在疼。
“爸……”一声破碎的呜咽,带着所有无法承受的悲伤和思念,终于冲破了紧闭的嘴唇,颤抖着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。它那么轻,那么弱,仿佛随时会被冻僵的空气吞噬。然而,就在这微弱的音节发出的瞬间——
头顶上方,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清脆的“咔嚓”!
我惊得浑身一颤,猛地抬头望去。只见房檐下那根悬垂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粗大冰棱,此刻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,从根部骤然断裂!它裹挟着细碎的冰晶,呼啸着直坠下来,狠狠地砸在门外冻结的硬土上,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碎成了无数晶莹锐利的碎片,在门外微弱的光线下,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寒光。
屋子里死寂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,和门外寒风穿过破碎冰棱缝隙时发出的呜咽。我死死盯着地上那堆闪耀的冰屑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刚才……是我的哭声?是那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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