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陆弦新歌《荒原》爆红那天,我正拍他的雪山纪录片。
>歌词里那句“拥抱是荒原中的昙花一现”,刺得我摄像机一晃。
>五年前昙花夜,他撞见我和他哥在阳台借位“接吻”。
>“温昙,你真让我恶心。”他砸了玻璃花房,指缝渗血像凋零的花瓣。
>如今他当众刁难:“温导,拍够我的狼狈了?”
>雪崩时他徒手挖开冰层找到我,嘶哑的喘息烫红我耳尖:“撑住…昙花开得好好的…”
>救护车上,他沾血的手机亮着搜索记录:“昙花枯萎了还能活吗?”
>《荒原》录音棚里,他反复唱那句“流完泪看光划过夜”。
>制作人叹气:“陆弦,温昙当年是被你哥强迫的…”
>他冲出棚时,我正抱着当年那盆昙花站在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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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呼——”
温昙把脸埋进厚实的掌心,用力吸了口气,试图把肺里那种被高原稀薄空气和无形压力共同挤压的滞涩感驱散。指尖冰凉,甚至有些发僵,尽管戴着专业的防风手套,但西迦雪山的严寒依旧无孔不入。她搓了搓手,抬头看向窗外。
暴风雪不知疲倦地撕扯着世界。天地间只剩下一种混沌的灰白,雪片不再是飘落,而是被狂风卷成狂暴的白色涡流,凶狠地撞击着这座孤悬于半山腰的“风暴角”旅馆厚实的窗玻璃。旅馆像惊涛骇浪中一艘随时会倾覆的破船,在风雪的咆哮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窗框细微地颤抖着,细碎的冰晶被风刮进来,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。
她身后,是同样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困住的摄制组。灯光师老李蜷在壁炉旁唯一一张还算舒适的旧沙发里,鼾声均匀,显然已经放弃挣扎,任由疲倦接管。助理小周则像个不安分的地鼠,在狭窄的前厅里来回踱步,厚实的雪地靴踩在陈旧的木地板上,发出沉闷而焦躁的“咚咚”声,每一步都敲在温昙紧绷的神经上。
“温导,”小周终于忍不住停下,声音里带着被风雪困住的憋闷,“这鬼天气,陆弦那边……确定能上来?这都超时快两小时了!”
温昙的目光依旧黏在窗外那片狂暴的混沌上。她的声音听起来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冷静,只是出口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:“合同签了。他团队说,风雪稍小就动身。”
“合同?”小周撇撇嘴,年轻气盛的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,“那位爷的脾气,圈里谁不知道?阴晴不定,难搞得很。我看他就是存心晾着我们!您想想,他经纪人刚才电话里那语气,‘陆老师还在准备’,准备什么呀?这冰天雪地的……”
小周的抱怨像细碎的冰碴,刮着温昙的耳膜。她没反驳,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在防风手套粗糙的表面留下几道细微的折痕。陆弦……这个名字本身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沉滞的涟漪。五年了。这个名字,连同那个被玻璃碎片、血色花瓣和冰冷眼神凝固的夜晚,被她深深埋藏,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新掘开。
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。这次为“探索频道”拍摄的《孤峰回响》纪录片,聚焦极限环境下的音乐创作,陆弦——这位以才华横溢和性格孤傲着称的新锐唱作人,是核心人物。他的新专辑主打歌《荒原》,据说灵感就诞生在这片苍茫的西迦雪山腹地。摄制组需要捕捉他在这里创作的原始状态。
选择西迦雪山,是她力排众议的结果。风险大,成本高。没人知道,当看到提案上“西迦雪山”四个字时,她心底那点隐秘的、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念头。是巧合?还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引力?
“叮咚——”
旅馆那扇沉重、被风雪拍打得有些变形的橡木大门,猛地被向内推开。一股裹挟着刺骨雪粒的狂风尖啸着灌入前厅,壁炉里的火苗剧烈地跳动挣扎,光线瞬间明灭不定。老李的鼾声戛然而止,他像受惊的熊一样猛地坐起。小周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撞到了旁边的木制衣帽架,发出一阵哐啷乱响。
门口,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他几乎被风雪塑成了一个移动的雪人。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上覆盖着厚厚一层雪,帽檐压得很低,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。肩膀上、头发上,甚至浓密的睫毛上,都沾满了晶莹的雪粒。他沉默地站在门口,像一尊被风雪搬运来的冰冷雕塑,隔绝了门外的狂乱,却带来另一种更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低气压。寒气以他为圆心,迅速弥漫开来,前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好几度。
旅馆老板慌忙上前,试图帮忙拍掉他身上的积雪,手刚抬起,就被对方一个极其轻微但不容置疑的侧身避开了。
那人抬手,动作有些僵硬地拂开帽檐上堆积的雪块,露出了整张脸。
是陆弦。
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,反而将那些曾经带着少年气的棱角打磨得更加锋利深刻。眉骨很高,鼻梁挺直如刀削,唇线绷得紧紧的。只是那双眼睛……温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。那双曾经盛满阳光、笑意和炽热爱恋的眼睛,如今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幽深,冰冷,所有情绪都被冻结在厚厚的冰层之下,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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