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凌晨三点,我发现林星野又失联了。
>冰箱上贴着她龙飞凤舞的便签:“去冰岛看极光,勿念。”
>这已是本月第三次突然消失。
>作为她男友,我习惯了她的射手座式任性——
>她敢凌晨跳进喷泉捞硬币,却总忘记给爱情续上火花;
>能花三小时帮陌生人维权,却想不起回我二十条消息。
>直到某天,她将我们合开的书店钥匙抛进许愿池:“太无趣了,我要学开飞机!”
>我咬牙买下整间书店,她却驾着二手飞机冲进暴风雨。
>舷窗外电闪雷鸣,她笑着握住我颤抖的手:
>“你看,那些被风吹散的云,多像我们弄丢的书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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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,城市像个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的巨大机器,沉入一种粘稠的、无声的黑暗里。只有窗外几盏顽强亮着的路灯,在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投下几道昏黄的光痕,虚弱地切割着卧室的寂静。空气里残留着白天阳光晒过被褥的暖意,还有一种更熟悉的、属于林星野的淡淡气息,像某种清冽的草木混着一点点旧书的油墨香,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旷。
我猛地从不安稳的浅眠中挣脱出来,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擂动。几乎是本能地,手已经探向身边——本该属于她的位置,只有一片冰凉的、空荡荡的床单,被褥被掀开一角,仿佛她只是刚刚起身去倒杯水。
可我知道不是。
寒意顺着脊椎无声地爬升。我坐起身,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,屏幕冰冷的光刺得眼睛生疼。微信置顶的聊天框,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我昨晚十点发过去的:“星野,睡了吗?明天书店盘库,记得早点休息。”下面,孤零零的绿色气泡前,一个灰色的、小小的“未读”标记,像一枚冰冷的图钉,扎进视线里。
四十八小时。她又失联了整整四十八小时。
这感觉熟悉得令人窒息,像一脚踏空进一个循环往复的梦魇。我掀开被子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每一步都踏在一种虚浮的不安里。厨房、客厅、甚至狭小的洗手间……空无一人。最后,我的目光被冰箱门牢牢攫住。
那里贴着一张刺眼的便利贴。是林星野的笔迹,龙飞凤舞,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张扬劲儿,仿佛每一个笔画都要挣脱纸面飞出去:
>去冰岛看极光,勿念。冰箱里有速冻饺子,别饿死。星野。
日期潦草地写在右下角——是前天,她失联的那个傍晚。
“勿念”两个字像针尖,轻轻刺了一下。这是本月第三次了。上一次是“去敦煌看壁画,灵感来了挡不住”,再上一次更离谱,“海边有个废弃灯塔,据说闹鬼,我去看看”。理由一次比一次宏大,一次比一次……遥远。
我盯着那张纸条,一股混杂着担忧、疲惫和无可奈何的闷气在胸腔里膨胀。这就是林星野,我的女朋友,一个彻头彻尾、将生命活成一场即兴演出的射手座。她像一阵无法预测方向的风,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和令人眩晕的自由感,随时可能吹向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,留下原地一片狼藉和……一个永远在“勿念”边缘徘徊的我。
***
窗外的晨光刚刚开始稀释夜色,将天空染成一种疲惫的灰蓝。我坐在“拾光”书店靠窗的卡座里,面前的咖啡早已冷透,杯沿凝固着一圈深褐色的印记。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,微信置顶的聊天框里,那二十多条未读的消息记录像一列沉默的墓碑。从最初的询问“到哪了?”,到提醒“降温了,多穿点”,再到后来压抑着烦躁的“看到回个电话”,最后是几个小时前一条孤零零的“注意安全”。
毫无回应。她的头像,那片她亲手拍的、像火焰燃烧般的绚烂晚霞,静静地亮着,却传递不出一丝温度。我知道,此刻那片晚霞的主人,大概率正裹着厚厚的羽绒服,站在地球另一端冰天雪地的旷野里,仰头追逐着极光变幻莫测的裙摆,手机,大概又被她随手塞进了某个背包的深处,或者干脆忘在了某个温暖的民宿床头。
“老板,早啊!”
一个带着睡意、却充满活力的声音打破了书店的安静。是店员小夏,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,抱着几本刚到的书刊走进来。
“嗯,早。”我勉强应了一声,声音有些干涩。
小夏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的低落,目光扫过我面前冷掉的咖啡和紧握着的手机,了然地点点头,带着点过来人的语气:“又……‘勿念’了?”
我没说话,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小夏放下书,熟练地开始擦拭柜台,一边擦一边感叹:“星野姐这性子……真是绝了。老板,你说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前一秒还在这儿跟我们吐槽那个难缠的客户,下一秒就能直接订机票飞去看极光?这执行力,不去搞个特种兵真是可惜了。”
我苦笑。是啊,这就是林星野。她的“敢想敢做”常常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冲垮所有预设的轨道。她的勇气,炽热得像一团不受控的野火,可以为了一个瞬间的念头焚尽所有犹豫,却唯独吝于分给日常生活一些恒久的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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