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江临的专业是抹去时光的痕迹,直到教堂穹顶浮现苏晚留下的巨大涂鸦。
>五年前她用特殊颜料画满全城:“只有我的滤镜能看见这些记号。”
>分手时他删光所有讯息,却清除不掉视网膜残留的荧光。
>如今修复组宣布壁画无法去除,江临接到陌生号码来电:
>“你当年删掉的聊天记录...我修复了。”
>雨水中,教堂墙壁的颜料遇水发亮,像她最后未发送的那句——
>“你看见光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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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像发怒的天神倾泻而下,猛烈抽打着江临那辆老旧皮卡的车顶,发出震耳欲聋的鼓点声。车灯在如墨的雨帘中劈开两道虚弱的光柱,勉强照亮前方湿漉漉的、扭曲的柏油路面。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水汽和泥土被浸泡后散发出的浓郁腥气,沉甸甸地压进肺里。他攥紧方向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雨水汇聚成浑浊的溪流,在挡风玻璃上疯狂奔涌,雨刷徒劳地来回摆动,视野破碎又模糊。
教堂那庞大的、沉默的轮廓,终于在混沌的雨幕深处缓缓浮现。它蹲踞在旧城区的边缘,像一头疲惫不堪、沾满泥泞的巨兽,在雨水中喘息。作为市博物馆的资深文物修复师,江临和他的团队刚接手了这座年久失修的圣玛利亚教堂的修复项目。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,让他心头莫名地焦躁起来,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着,非要在这样恶劣的夜晚赶回现场看看才安心。
他猛打方向盘,皮卡碾过教堂前坑洼不平的石板路,溅起浑浊的水花。车头在紧邻教堂侧门的地方停下,车灯的光柱扫过那面饱经沧桑、布满湿痕的斑驳石墙,如同一道短暂而苍白的抚摸。他熄了火,引擎的轰鸣骤然消失,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雨声,如同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着这铁皮的囚笼。
江临抓起副驾驶座上那件半旧的冲锋衣,胡乱套在身上,深吸一口气,猛地推开车门。冰凉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,他弓着腰,像一枚出膛的炮弹冲向近在咫尺的教堂侧门。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呻吟,将他吞入一片更深的黑暗与寂静之中。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,隔绝了外面喧嚣狂暴的雨声,只留下一种沉闷的、带着尘埃和古老木料腐朽气息的空旷回响。
教堂内部像一个巨大的、被遗忘的胸腔。空气冰冷凝滞,混杂着湿木头、陈年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。巨大的空间里,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壁间碰撞、回荡,显得异常突兀和孤独。他拧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,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,在布满岁月刻痕的石柱和长椅间游走,如同探索一个深埋地底的墓穴。
脚步下意识地将他引向教堂的中央。他抬起头,手电光柱向上延伸,掠过那些支撑着巨大穹顶的肋拱,最终定格在高高的穹顶壁画上。那壁画早已在时光和湿气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,色彩黯淡剥落,只留下大片大片的灰黑污渍和斑驳的空白,如同上帝遗忘在这里的一块巨大而肮脏的抹布。江临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些需要填补的缺损、需要清洗加固的脆弱颜料层,修复师的职业本能开始在脑海中勾勒方案草图。
就在这时,一道极其惨白刺目的闪电,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教堂高处一扇彩色玻璃窗外的沉沉雨幕!巨大的光芒如同神罚之剑,瞬间刺穿教堂内部深重的黑暗!整个空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粗暴地照亮,纤毫毕现!
江临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,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,再猛地睁开,瞳孔因惊骇而骤然收缩!
就在那闪电光芒消逝前的最后一瞬,它像一把巨大的、无形的刷子,猝不及防地刷过高高的穹顶!
那些原本只是灰黑污渍、空白剥落的区域,在强光扫过的刹那,骤然“活”了过来!
巨大的、扭曲的、充满原始张力的线条猛地挣脱束缚,在穹顶炸开!浓烈到近乎狰狞的荧光绿色、灼烧般的橙红色、深海般的幽蓝色……狂野、混乱、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力,如同岩浆喷发般覆盖了整片穹顶!那是一只怪诞而巨大的兔子侧影,线条粗犷奔放,占据了大半个穹顶空间,它空洞的眼睛仿佛正穿透百年的尘埃和此刻的黑暗,死死地、带着某种嘲弄的意味,俯视着下方渺小的江临!
不是幻觉!
那刺目的色彩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,即使闪电早已消失,教堂重新沉入黑暗,那巨大兔子的轮廓和它空洞诡异的眼睛,依旧在他眼前灼烧、晃动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低沉而诡异的震颤,仿佛从穹顶深处传来,又像是直接在他颅骨内部震荡。江临浑身剧震,手电筒脱手而出,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,光束像垂死的蛇,在地上翻滚了几下,最终熄灭。
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。只有那穹顶之上,刚刚被闪电短暂“激活”的、巨大兔子的荧光影像,如同地狱的图腾,在他惊骇的视网膜上疯狂燃烧。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他冲锋衣下的衬衫,粘腻地贴在皮肤上。他背靠着冰冷的石柱,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,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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