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握了初级调香术的理论知识，董鄂蔓萝就跟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似的，连着几天都窝在她那东偏殿的小屋里，对着那堆花花草草鼓捣个不停。
“哎呀，这个丁香味道太冲了，得减一点，哎哟，艾草放多了有点苦，得加点陈皮中和一下。”她一边嘀嘀咕咕，一边拿着小秤小心翼翼地称量，那专注劲儿，比当年高考刷题还认真。
春喜和秋云在一旁打下手，看着她家小主时而皱眉时而恍然的模样，都觉得新奇。
“小主，您这手艺，都快赶上内务府专管香料的姑姑了！”春喜看着蔓萝将几种配料混合在一起，轻轻研磨，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种复杂而宁神的香气，忍不住赞叹。
“差得远呢，我这就是刚入门。”蔓萝嘴上谦虚，心里还是挺美。她这次做的是加强版的安神香，在原来薄荷、艾草、陈皮的基础上，又加入了少量茉莉和精心配比的丁香，香气更绵长，安神效果应该也更好。
几天后，第一批成品终于出炉了。七八个小巧的香囊，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素色棉布，但针脚在春喜和秋云的共同努力下，已经比蔓萝当初那歪歪扭扭的样子强了不止一星半点，重点是里面的香气，清幽淡远，闻着就让人心神宁静。
“成了！”蔓萝拿起一个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，满意地点点头，“春喜，秋云，你俩功不可没，一人留一个自己用。”
两个丫头欢天喜地地收下了。
蔓萝看着剩下的五六个香囊，心里有了盘算。光靠自己屋里这几个人用，也太浪费这门新手艺了。既然住在钟粹宫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跟宫里的其他同事处好关系总没坏处，尤其是那些平时没什么人在意的低位宫人，锦上添花易，雪中送炭难，这点小恩小惠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。
说干就干，接下来几天，蔓萝就跟个散财童子似的，开始了她的香囊外交。
扫院子的小太监干活时热得满头汗，蔓萝恰好路过，递上个香囊：“小公公辛苦啦，这个拿着，里面放了点薄荷艾草，闻着清凉，驱驱蚊虫也好。”
给主殿送东西的小宫女一脸疲惫，蔓萝叫住她，塞个香囊过去：“瞧着脸色不太好，是不是没歇好？这个安神的，晚上放枕边试试。”
就连负责给各宫送杂物的老太监，蔓萝也没落下，客客气气地送上一个：“公公整日奔波，戴着这个提提神。”
她送得随意，理由也找得自然，绝口不提什么拉拢关系，只说自己做着玩的，不值什么，大家拿着图个方便。收到香囊的宫人，起初都受宠若惊，推辞不敢要。毕竟在这宫里，低位妃嫔不打骂下人就算好的了，哪还有主动送东西的？
但蔓萝态度真诚，笑容又甜，几次三番下来，大家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了。一用之下，发现这香囊味道确实好闻，戴着干活似乎没那么烦躁，晚上睡觉也踏实些。于是，私下里对这位新来的、住得偏僻的敏答应，印象分那是蹭蹭往上涨。
“敏小主心肠真好，一点架子都没有。”
“是啊，说话也和气，比西配殿那位强多了。”
“这香囊真不错，我老娘晚上睡不好，赶明儿求小主再给一个。”
这些议论，蔓萝自然是听不到的，但她能感觉到，钟粹宫里的气氛对她似乎友好了不少。路上遇见的宫人，笑容真切了，行礼也更恭敬了，连去提膳，膳房的小太监给她的饭菜，好像都比以前多了点油水。
这天下半晌，蔓萝正指挥着小顺子把院里晒干的草药收进来，就看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在院门口探头探脑，神色有点紧张。
“谁在那儿？”小顺子眼尖，喊了一嗓子。
那小太监吓了一跳，赶紧小跑进来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，声音带着颤：“奴才给小主请安！”
蔓萝打量着他，年纪不大，看着也就十三四岁，瘦瘦小小的，身上的太监服洗得发白，脸上还带着点稚气。“起来说话，你是哪个宫的？有什么事吗？”
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，头垂得低低的，手里紧紧攥着个东西，正是蔓萝前几天送出去的安神香囊。“回小主，奴才叫小桂子，是在后头杂役房当差的，前儿个多谢小主赏的香囊。”
蔓萝笑了笑：“小事儿，戴着还合用吗？”
“合用！特别合用！”小桂子猛地抬起头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又赶紧低下，“奴才晚上当值，以前老打瞌睡挨骂，自从戴了小主给的香囊，精神头足多了，管事公公都夸奴才勤快了呢！”他说着，语气里带着真实的感激。
“那就好。”蔓萝点点头，心里有点小得意，看来她的调香术没白学。
小桂子却没走，反而往前凑了一小步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乎像蚊子哼哼：“小主，奴才有句话，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蔓萝心里一动，给春喜和小顺子使了个眼色。春喜会意，拉着秋云借口去收拾屋子进了里间。小顺子则机灵地走到院门口，假装整理东西，实则望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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