眨眼间,寺庙前院、中庭、偏殿廊下,同时爆发出七八处激烈的战团!金铁交击的爆鸣声、怒喝声、惨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,混杂着拳脚破空的闷响和身体撞断木柱、砸碎窗棂的碎裂声,将这荒山古寺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。
那些原本在寺中香客,此刻全被几个僧人驱赶着,连推带搡地塞进了还算完整的大雄宝殿内,殿门被从外面死死闩上。一些动作稍慢、或者吓呆了瘫软在地的,直接被卷入就近的战团边缘,或被误伤,或被奔逃躲闪的黑衣人顺手一刀了结,顷刻间便成了枉死鬼,鲜血溅在斑驳的佛像和布满灰尘的蒲团上。
我站在塔顶,看得分明。那些黑衣入侵者,脸上都戴着一种制式的、只露出双眼和口鼻、泛着青铜冷光的狰狞面具——正是太子麾下“清魔卫”标志性的“青魁面具”!来的不是李王爷的黑骑,而是太子的爪牙!
但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?按照我最初的设想和给石宙的信息,温书(如果他相信并行动的话)此刻应该带着清魔卫的精锐,去突袭方天城知府后院才对!时间也对不上啊!从江南铸造局那边集结高手,再长途奔袭至此,少说也要一两日路程,怎么可能如此迅雷不及掩耳?
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:难道真如金衣瑶所料,是赵无风那个老狐狸?他假借受伤逃回报信,实则早已暗中投靠了王爷或太子,此行不仅是传递假情报扰乱金衣瑶判断,更是充当了引路的“向导”,将清魔卫的精锐直接带到了这最后的藏身之地?这心思之深沉、演技之精湛,简直令人背脊发凉!连金衣瑶这等人物都被他蒙骗了过去,这潭水,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浑,还要险恶。
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,血腥而惨烈。魔教这边依靠地利、人数(埋伏的僧兵显然不止百人)和早有准备的阵型,初期成功压制了分散开来的清魔卫,五六处战团都占据了上风,黑衣人不断倒下。然而,另外两三处,清魔卫的表现却悍勇得惊人,特别是靠近宝塔下方、侧边围墙那一组约七八人的小队!
这七八人显然配合更为默契,武功也明显高出寻常精锐一截。他们背靠背结成一个小圆阵,刀光剑影舞得泼水不进,魔教僧兵虽然前仆后继,却像海浪拍击礁石,不仅未能击破,反而在那凌厉的反击下不断减员,尸体在阵型周围堆积了一圈。这一组清魔卫如同几把烧红的尖刀,在魔教的人潮中反复切割穿刺,所过之处,腥风血雨。他们杀得兴起,竟在击溃了数波围攻后,不顾自身也开始出现伤亡,将目标明确地指向了寺庙的核心——这座七层石塔!
那领头之人,身材魁梧,刀法大开大合,勇猛绝伦,即使隔着面具和一段距离,那熟悉的彪悍气息和刀势路数,依旧让我心头剧震——
游统领!是温知府麾下那个在颠乐县杀魔教杀红了眼、和我比武差点被我削掉脑袋的游将军!
竟然是他带队!这怎么可能?!颠乐府衙距离此地,直线距离少说也有四五百里,就算是接到命令后全力赶路,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地出现在这里!除非……他们早就接到了更高层(很可能是太子直接下达)的密令,一直在暗中追踪金衣瑶的踪迹,甚至可能早就潜伏在附近!赵无风的“投靠”,只是给了他们最后确认位置、发动总攻的信号!这背后的调度和谋划,显然超出了我之前的预计,太子的决心和对魔教的打击力度,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决和高效。
他们要干什么?就凭这已经减员、只剩三四个人的小队,就想强攻有金衣瑶和十余名“天”字辈高手坐镇的石塔?这简直如同儿戏!那个住持和几个明显是高手假扮的“长老”可还没出手呢!理智告诉我,他们此刻最该做的是汇合其他还在苦战的清魔卫同僚,集中力量先彻底肃清寺内的魔教有生力量,然后再图围攻宝塔。现在这样贸然突进,除了送死,我看不出别的结果。
就在我暗自为游统领几人这近乎自杀的突击捏一把汗,甚至有些不解时,金衣瑶冰冷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:
“甲云。”
我心中一凛,连忙躬身:“属下在。”
金衣瑶的目光依旧落在塔下那支锐不可当的小队身上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是该看看你这些时日,到底长进了多少真本事了。下去吧,把领头那几人的脑袋,给本座提上来。”
“啊?是!属下遵命!” 我猛地一惊,下意识地应道。随即立刻反应过来,这是命令,也是考验。我迅速从怀中摸出那副属于“甲云”的冰冷铁面,扣在脸上,遮住所有表情。右手握住腰间紫雨剑的剑柄,冰凉而熟悉的触感传来,一股战意混合着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——又要和游统领交手了么?上次在颠乐县切磋,是我不要命,他手下留情,这次,得换他不要命,我的手下留情了,唉,真是世道好轮回,希望等下不敌时,金衣瑶会像温知府救游统领一样的也救一下我才好,不然,我就是想一个逃生之计了,唉头疼啊。怎么会是他来了呢?
正当我深吸一口气,准备纵身从塔顶跃下迎战时,金衣瑶却再次开口,语气不容置喙:“等一下。”
我身形一顿。
她手腕一翻,不知从哪里取出两个比指甲盖还小瓷瓶,屈指一弹,精准地落在我掌心。“把这个服下。”
我讶异地接住,拔开瓶塞,一股熟悉而又浓郁的奇异甜香混合着淡淡血气立刻逸散出来——竟是两份浓缩的“血精”!
“你的剑法,走的是诡、疾、狠的路子,论出剑之快、招式之刁钻,已不输于寻常的宗师级剑客。”金衣瑶的目光终于从塔下收回,落在我身上,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美眸微微眯起,“但你吃亏在内功根基不够深厚绵长,全力爆发之下,难以持久,只能追求速战速决。一旦陷入缠斗,或被对手以深厚功力硬抗住你的疾攻,拖入消耗战,你便危险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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