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声音哽咽了一下，眼圈发红，“被……被射穿了翅膀！要不是它拼死挣扎把我甩回大船附近的海里……我……我早就喂鱼了！可怜我的追风……”他痛苦地闭上了眼。
原来如此！我的心沉了下去。看来空中也是死路一条！
“那……现在真是上天无路，入地无门了？”我喃喃自语，按在剑柄上的手指缓缓收紧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既然他飞不走，那我的计划还有一线生机——拿下他，当投名状！上面的翻箱倒柜声越来越近，暗道入口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。不能再等了！
就在我杀心已起，剑即将出鞘的刹那——
“兄弟！别！别冲动！”陆阳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杀意，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一缩，狼狈地躲到了那只体型稍大的神雕身后，语速飞快地喊道，“留我一命！魔教抓了我们也不一定就死！我知道你厉害！九爷说过，你是青云门雪云峰的弟子！我……我是你师叔啊！青云门陆雪！那是我亲姐姐！你仔细看看！看我这眉眼，是不是跟她有点像？！”
“你放屁！”我厉声喝道，但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。陆雪？青云门？
“我叫陆阳！我姐姐叫陆雪！”陆阳躲在雕后面，探出半个脑袋，急切地比划着自己的脸，“天太黑你看不清是不是？她……她身上有块暖玉，通体温润，上面刻着个‘雪’字！那是我当年亲手送给她的及笄礼！她一直贴身带着的！从不离身！你想想！有没有见过？！”
我的脑子“轰”的一声！暖玉！ 那块为了平非礼南舞那档子事儿，被陆雪主教（如果这混蛋真是她弟弟，那还真是我师叔！）送出去的暖玉！这块玉的存在，只有青云门少数亲近之人才知道细节！难道……
要是这家伙真是陆雪的弟弟，那就操蛋了，我还真不能杀他。
“她，她跟一个老道士是……，哦对，那老道也姓寒，我之前极力反对，但，啊，你不会是，他跟那老道的……”他越说越激动，越说越离谱，但我却如越像五雷轰顶，立即喝道：
“住口！你给我闭嘴！”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瞬间炸毛，一股混杂着羞怒、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情绪直冲头顶，厉声打断他，“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，老子一剑连你和这傻鸟一起劈了当柴烧！” 寒姓老道？那不就是……养我十几年的寒道人？！这混蛋知道多少？！
“呃……”陆阳被我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一哆嗦，立刻噤声，缩回雕后面，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。
暗道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上面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、翻找声。冰冷的绝望感再次弥漫。但陆阳的身份，像一根无形的绳索，捆住了我拔剑的手。陆雪于我有恩，对我也十分关照，我还欠她一个人情！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脑海中飞速权衡。上面的声音已经逼近入口处了！
“听着！”我压低声音，语速极快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你立刻走！骑上它！”我指了指那只状态看起来好一些的雕，“两只一起飞！”
“飞？不行啊！我刚才说了，他们有车弩！还有那个领头的女人，漂亮得邪乎，箭法更是神准！出去就是活靶子！”陆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“蠢货！”我低声骂道，脑子却在飞速运转，“贴着水面飞！利用大船的船身做掩护！他们刚才为了射你，弩箭角度肯定调高了！等你们飞出船体阴影范围，立刻全力爬升，钻进云层！他们再想调整角度瞄准需要时间，而且船体遮挡视线！只要你们配合好，动作够快，冲进云里的机会很大！”
“这……太冒险了吧？那个女人……”陆阳还是满脸恐惧，显然是被慕心曼（肯定是他口中那个漂亮女人）的箭吓破了胆。
“她应该已经带人上船搜查了！没空一直盯着天上！”我斩钉截铁地说，同时猛地推了他一把，“快！没时间了！我现在就上去想办法拖住她！你动作快点！”
陆阳被我推得一个趔趄，看看我决绝的眼神，又看看身边同样有些躁动、似乎听懂了逃生计划的大雕，终于狠狠一咬牙，脸上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狠厉：“好！兄弟！我信你！这次要是能活命，我陆阳欠你一条命！日后……”
“少废话！快走！”我打断他，转身就要往暗道外冲。走了两步，我又猛地回头，盯着他爬上雕背的身影，补充了一句，声音带着一丝复杂：“……如果你真能活着离开……替我给陆雪主教……带句话，就说…我寒言也被魔教抓走了…再就是谢过她昔日维护之恩！” 人情，这次算是还了！
陆阳跨坐在雕背上，闻言愣了一下，随即重重点头，眼神里多了些郑重：“放心！只要我陆阳还有一口气在，话一定带到！兄弟，保重！一定缠住那个疯女人！”他最后叮嘱了一句，猛地一夹雕腹，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。
两只大雕同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，猛地展开翅膀，虽然一只的动作还有些滞涩，但求生本能驱使下，它们奋力拍打，卷起一阵腥咸的风，一前一后，如同两道离弦之箭，紧贴着冰冷漆黑的海面，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船体巨大的阴影之中，朝着远处的黑暗疾驰而去！
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，我深吸一口船舱底层污浊的空气，握紧了腰间的佩剑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：“唉……这都是遇到的些什么人啊……” 摇摇头，我转身，朝着那越来越近的、代表魔教追兵的喧嚣声，大步迎了上去。前方，是龙潭虎穴，是生死未卜。但此刻，心中那份因为还了人情而产生的短暂释然，竟让我生出几分莫名的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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