殡仪馆核对员小陈发现新送来的遗体死亡证明有蹊跷——所有签名都是同一支钢笔签的。
他随口对同事老赵说:“这年头连死都要搞流水线了?”
老赵突然掐住他脖子:“因为签名的人今早刚下葬……”
冰柜里传来抓挠声,那具“已火化”的尸体正隔着柜门对他呵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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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殡仪馆,核对处。
灯管发出低低的嗡鸣,把不大的办公室照得一片惨白。空气里是消毒水、纸张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、渗进墙壁家具里的陈旧气味。
陈默,馆里都叫他小陈,是新来的遗体信息核对员。工作枯燥,就是反复检查随遗体送来的死亡证明、身份信息是否齐全、准确,然后分类归档。他干了快三个月,每天面对的都是冰冷的表格和更冰冷的逝者名讳,感觉自己都快成一台人形扫描仪了。
今天送来的批次有点多。小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拿起下一份文件夹。
翻开。死亡证明,身份复印件,家属委托书……手续齐全。
他拿起死亡证明,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各项栏目:姓名,李秀兰,女,七十八岁。死亡原因,心力衰竭。死亡地点,市第二医院。签发医师,张伟。最后是家属确认签名,一个略显潦草的“王建国”。
没什么特别。他放下,准备拿起下一份。
手指刚离开纸张,动作却顿住了。
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,像细小的冰碴,顺着脊椎悄悄爬上来。
他重新拿起那份死亡证明,凑到灯下,仔细地看。
不是内容问题。是笔迹。
签发医师“张伟”的签名,和家属确认“王建国”的签名……墨水的颜色,下笔的力度,甚至那种连笔的细微习惯……
他猛地抓过刚才已经核对完、放在一边的几份证明,一份份摊开对比。
张明,男,六十五岁,肺炎,医师签字“刘芳”,家属确认“李娟”。
赵卫国,男,五十二岁,交通事故,医师签字“周凯”,家属确认“孙丽”。
钱桂芬,女,八十一岁,脑梗,医师签字“钱斌”,家属确认“周强”。
还有手上这份李秀兰的……
小陈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。他死死盯着那些来自不同医院、不同科室、不同身份的医师签名,以及那些不同姓氏的家属确认签名。
所有的笔迹,尽管刻意模仿了不同人的书写风格,但在起笔收锋的细微处,在墨水那完全一致的深蓝色泽上,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雷同!
就像……就像同一个人,用同一支笔,坐在那里,一笔一划,伪造了所有这些本该由不同人签署的文件!
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他。
这他妈是怎么回事?伪造死亡证明?谁干的?为了什么?
他抬起头,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老赵。老赵是馆里的老核对,干了十几年,平时沉默寡言,就爱捧着个搪瓷缸子喝茶看报纸,仿佛外面天塌下来都跟他没关系。
小陈咽了口唾沫,感觉喉咙有些发干。他拿起那几份证明,走到老赵的办公桌旁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抱怨。
“赵师傅,您瞅瞅这个,”他把证明摊在老赵面前,指着那些签名,“邪了门了,今天这几份,您看这签名,我怎么觉着……都像是一个人写的?您说这年头,是不是连死……都搞起流水线作业了?”
他本想开个拙劣的玩笑,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安。
老赵缓缓从报纸上抬起头。他那张布满皱纹、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,在惨白的灯光下,显得有些僵硬。目光落在那些证明上,又缓缓移到小陈脸上。
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灯管的嗡鸣显得格外刺耳。
突然,老赵猛地站了起来!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五十多岁的人!
他一把掐住了小陈的脖子!那只布满老茧、力气大得惊人的手,如同铁钳般收紧,瞬间剥夺了小陈的呼吸!
小陈猝不及防,眼球瞬间充血凸出,双手徒劳地想去掰开那只手,喉咙里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破风箱般的声音。
老赵的脸凑近他,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瞳孔深处是一种小陈从未见过的、混合着恐惧和疯狂的神色。他的嘴唇翕动着,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茶垢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朽感,声音压得极低,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小陈的耳膜:
“流水线?……因为签名的人……那个叫张伟的医生……今天早上……刚被你我亲手核对过……送进二号炉……烧了!!”
什么?!
小陈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!
张伟医生……今天早上火化了?那这份签着他名字的死亡证明……
巨大的荒谬感和极致的恐惧如同海啸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挣扎着,视线因为缺氧而开始模糊,眼角余光拼命扫向办公室角落那排连接着后方冷藏库的指示灯。
就在这一刻——
“嘶……沙……沙……”
一阵细微的、清晰的、如同指甲刮过硬质表面的声音,从连接冷藏库的墙壁那头传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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