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凯用手机电筒扫过斑驳的墙面,光束在剥落的墙漆和蜘蛛网间跳跃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陈旧油彩、松节油和……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霉变和腐朽混合的气味。
“是‘西区三号画室’,谢谢。”林薇抱着画板,刻意用平静的语气纠正,但紧握画板边缘发白的指节出卖了她。“而且,不是传说。三年前那件事……是真的。”
“什么事?”我(周哲)问,把肩上沉重的画具箱往上提了提。深夜十一点,站在艺术学院这栋几乎被遗弃的老楼走廊里,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。
“一个学姐,叫苏晓。”林薇的声音低了下去,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的、漆皮剥落的深绿色木门,“才华横溢,据说有绝对色感,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色彩层次。她为了准备毕业创作,几乎住在这间画室里。”
“后来呢?”胆子最小的赵强缩了缩脖子,声音发颤。
“她的毕业作品,一幅巨大的自画像,据说画到最后一笔时……疯了。”林薇深吸一口气,“她用画刀割烂了那幅画,然后……用剩下的颜料,把自己……封在了画室的一面墙里。”
一阵冷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钻进来,吹得破旧的吊灯微微晃动,光影摇曳,像无数晃动的鬼影。
“封……封在墙里?”赵强脸都白了。
“扯淡吧!”陈凯嗤笑一声,他是我们几个里最不信邪的,“肯定是挂科压力大,编出来吓唬新生的。说不定那学姐只是退学了呢?”
“退学?”林薇冷笑,“那怎么解释之后每个在这里通宵赶画的人,都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?听到调色盘自己响动?甚至……自己的画作在半夜被莫名修改,添上诡异的色彩?”
“行了,”我打断他们越来越惊悚的对话,“系里所有正规画室都被毕业班占满了,下周的素描大作业再不完成,老张肯定让我们挂科。这里是我们唯一的选择。”
我上前一步,推开了那扇深绿色的木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令人牙酸的门轴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更浓烈的霉味和颜料味扑面而来。
画室很大,很旧。惨白的月光从高大的、沾满污垢的窗户透进来,勉强照亮室内。画架东倒西歪,有的还蒙着发黄的画布。地上散落着干瘪的颜料管、折断的铅笔和擦满颜色的脏抹布。墙壁上满是斑驳的色块和随意的涂鸦,有些地方墙皮整片脱落,露出里面暗沉的砖石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门的那面墙。那是一面巨大的墙,比其他墙面更“干净”,没有涂鸦,只有大片大片覆盖又剥落的颜料痕迹,层层叠叠,构成一种混乱而压抑的基调。墙的正中央,有一块区域的颜色格外深暗,隐约能看出一个扭曲的、模糊的人形轮廓,像是某种……烙印。
“看吧,我就说没事。”陈凯大大咧咧地走进去,把背包扔在一个还算完好的画架上,“就是脏了点,破了点。赶紧开工,画完走人。”
我们各自找地方支起画架,摆开工具。我选择的位置,恰好能侧面看到那面诡异的墙。
起初,只有铅笔在纸上的沙沙声,和偶尔调整画板位置的轻微响动。寂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你们……有没有觉得有点冷?”赵强搓了搓胳膊,小声问。
确实,画室里的温度似乎比走廊更低,一种阴湿的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。
“老房子,通风不好。”陈凯头也不抬,专注地打着形。
“啪嗒。”
一声轻微的脆响,来自房间角落。
我们同时抬头望去。是一个闲置的、沾满干涸颜料的木质调色盘,从一堆杂物上滑落到了地上。
没人碰到它。
“是……是老鼠吧?”李莎,我们组里另一个女生,声音有些不自然。她正在画一组静物,但眼神不时飘向那面墙。
没人接话。寂静再次降临。
过了大概半小时,我正在深入刻画石膏像的明暗交界线,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那面墙上的人形轮廓……动了一下?
我猛地转头看去。
墙壁依旧,那个模糊的轮廓静静地烙印在那里。
错觉吗?
“咦?”李莎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,“奇怪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
“我的画……”李莎指着她的画板,眉头紧锁,“我记得……这个苹果的反光,我刚才明明用的是冷灰色,怎么……怎么现在看起来有点发绿?”
我们凑过去看。果然,画面上那个苹果的暗部反光,透着一股不自然的、幽幽的绿色,像是腐烂的水果发出的磷光。
“你是不是看错了?或者颜料没调匀?”陈凯说。
“不可能!”李莎肯定地说,“我特意调的色,就是干净的冷灰!”
一丝不安掠过我的心头。
就在这时,“哐当”一声巨响!
靠近那面墙的一个废弃画架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塌,砸在地上,扬起一片灰尘。
“啊!”赵强吓得跳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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