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赵强忽然抬起头,有些迟疑地开口:“那个……你们有没有觉得,味道好像更重了?”
我们都停了下来。确实,空气里那股福尔马林的气味,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浓烈,刺得眼睛发酸,喉咙发痒。
“通风不好吧。”王莉莉揉了揉鼻子,不太确定地说。
李锐却皱起了眉,他走到墙边,用手指抹了一下标本柜玻璃上的灰尘,放在鼻尖闻了闻,脸色微变:“不对……这味道……像是刚添加过福尔马林一样新鲜……”
一阵莫名的寒意掠过我的背脊。
陈鹏放下笔,脸色严肃起来:“我们清点一下数量。”
“数量?”
“遗体数量。台上六具,没错吧?”陈鹏说着,目光扫过六张解剖台。
我们跟着他,一张台子一张台子数过去。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……”赵强数着,声音越来越低。
数到第六张,没错。
我下意识地,目光瞟向了墙边那排标本陈列柜。柜子分为上下多层,每一层都有好几个巨大的、类似停尸柜的金属抽屉。
“等等,”王莉莉也注意到了,“那些抽屉……平时都是关着的吗?”
我们走过去。靠近最里面的几个金属抽屉,把手明显比其他的更干净,像是最近被人拉动过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。
李锐咽了口唾沫,伸手抓住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新的抽屉把手,猛地拉开!
空的。
他松了口气,又拉开旁边一个。
也是空的。
当他拉到第三个抽屉时,动作僵住了。
抽屉里,盛满了近乎透明的福尔马林液体,一个苍白、浮肿的人形物体浸泡在其中。它面朝上,双眼空洞地睁开,嘴巴微张,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蜡白色,头发像水草般飘散。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,这具遗体的胸口位置,有一道巨大而粗糙的Y形缝合伤口,针脚歪歪扭扭,像是初学者的手笔。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……”赵强颤抖着声音,又数了一遍解剖台,然后指着抽屉里的这具,“……七。”
第七具标本!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仿佛有了重量,沉甸甸地压在我们的胸口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王莉莉喃喃道,“教学计划只有六具……这……”
“哐当!”
实验室那扇厚重的木门,毫无征兆地猛然闭合,发出巨响!紧接着,门上方的横插锁,“咔”一声,自己滑入了锁槽!
李锐一个箭步冲过去,用力拧动门把手,纹丝不动。他使劲拍打门板:“外面有人吗?开门!”
无人应答。只有他拍门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空洞地回响。
赵强脸色惨白地跑到窗边——那扇装着铁栏杆、对着后院荒草的小窗。他用力推拉,窗户像是被焊死了一样。
我们被彻底封死在这里了。
“是……是他……”赵强靠着墙滑坐到地上,声音带着哭腔,“林学长……他不想让我们走……”
“闭嘴!”李锐烦躁地吼道,但他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,额头上渗出了冷汗。
就在这时,陈鹏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怪异的、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抽气声。我们猛地看向他。
只见他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,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,指甲深陷进白大褂的袖子里。他的眼睛瞪得极大,眼球突出,布满了血丝,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。
“他……他在我身体里……”陈鹏的声音变了调,尖锐而扭曲,完全不像他平时沉稳的嗓音,“他在教我……解剖……”
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,五指张开,然后以一种极其专业、却又无比诡异的熟练姿势,虚拟地在自己的左臂上划动,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手术刀。
“看……肱二头肌肌腱……这样剥离最干净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狂热而空洞,“神经束……要小心,不能伤到……对,就是这样……”
“陈鹏!你醒醒!”王莉莉冲过去想抓住他。
陈鹏猛地甩开她,力气大得惊人。他转向我们,脸上扭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和诡异的“微笑”:“学长说……你们的解剖技巧太粗糙了……他需要更好的标本……活体的……才能完成他的研究……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用那只“虚拟手术刀”的手,在自己胸口比划着标准的Y形切口!
“阻止他!”李锐大叫一声,和我一起扑上去,死死按住状若疯狂的陈鹏。
陈鹏奋力挣扎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,眼神时而清醒恐惧,时而又变得那种狂热的空洞。
“他……他要的不是陈鹏!”我在混乱中猛地意识到,对着李锐和王莉莉喊道,“他是要通过陈鹏告诉我们!他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!他想要活人做他的第七具标本!完成他当年没做完的‘研究’!”
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。赵强瘫在地上,几乎要晕过去。王莉莉也面无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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