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闇蚀秘典》。
它比想象中更厚,封面是某种暗沉近乎黑色的皮革,触手冰凉细腻,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弹性。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,只有一个复杂的、由交错线条和尖角构成的凸起图案,手电光下,那图案的阴影看起来像是在缓缓蠕动。杰森深吸一口气,伸手把它取了出来。书页是某种厚实的、微黄的羊皮纸,边缘粗糙。
“就是它了,”杰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走吧,去地下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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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室的废弃阅览室比想象中更糟。空气冰冷潮湿,厚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灰尘在手电光柱下疯狂舞动。我们搬开几张破烂的桌椅,在房间中央清出一块空地。
“书上说,需要画个法阵,”我翻动着书页,那些扭曲的字符和图示让我头晕目眩,“用……粉笔就行。还有,需要四支蜡烛,放在四个方向,代表……呃,‘引导之门’。”
马克负责用白色粉笔在地上依样画葫芦。图案复杂而亵渎,充满了不和谐的几何角度和缠绕的曲线。杰森则在法阵的四个角点上了带来的白色粗蜡烛。跳动的火苗将我们的影子巨大地投射在墙壁上,张牙舞爪。
“好了吗?”莎拉抱着手臂,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惨白,“我总觉得……有东西在看着我们。”
“是你的心理作用,”杰森嘴上这么说,眼神却不断瞟向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我找到记载仪式的那一页。“上面说,需要四个‘寻求者’站在法阵边缘,面对蜡烛,同时念诵这段……祷文?”那根本算不上祷文,只是一连串极其拗口、音节扭曲、意义不明的词汇,发音方式违反人类口腔结构。
“这玩意儿真能念出来?”马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。
“别废话,开始!”杰森命令道,第一个站到法阵东边的蜡烛后。
我们四个,分别站定。互相看了一眼,深吸一口气,然后对着摇曳的烛火,磕磕绊绊地念出了那些亵渎的音节。
“……喀尔……拉……弗顿……尤格……索托斯……”
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,被墙壁吸收,变得陌生而空洞。蜡烛的火苗剧烈地摇晃起来,拉长,变成诡异的幽蓝色。地上的粉笔线条仿佛在微微发光。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开始充斥整个房间,空气变得粘稠,呼吸困难。
“……纳克……提恩……萨……诺斯……”
马克念错了一个音节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几乎同时,四支蜡烛像被无形的手掐灭了一样,同时熄灭了。
绝对的黑暗和死寂。
“搞……搞什么?”杰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带着明显的慌乱。他摸索着打亮手电。
法阵依旧,粉笔线条没有变化,蜡烛也只是普通的熄灭。什么都没有发生。没有光芒,没有异响,没有所谓的“存在”降临。
几秒钟的死寂后,杰森爆发出一阵干涩的大笑:“哈!我就说!狗屁!全是骗人的!浪费时间!”他用力踢散了地上的粉笔线条。
莎拉明显松了口气,拍着胸口:“吓死我了……我们真是疯了。”
马克什么都没说,只是剧烈地喘着气,像是刚跑完马拉松。
我心里也涌上一股荒谬感和强烈的失望。果然,传说只是传说。我们就像四个小丑,在深夜的地下室进行了一场可笑的表演。
“走吧,”我疲惫地说,“回去睡觉,明天还得啃书。”
我们离开了地下室,把那本《闇蚀秘典》随意地丢在散乱的法阵中央,头也不回。锁上图书馆大门时,谁也没有注意到,地下室的通风口里,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、满足的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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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两天风平浪静。我们甚至拿那晚的失败仪式自嘲了一番。
变化是从第三天夜里开始的。
我梦见自己站在无边无际的灰色迷雾里,一个身影在不远处背对着我。它转过身,没有五官,脸上是一片平滑的、如同蜡像般的皮肤。它靠近我,低下头,一个冰冷、湿滑如同蠕虫的声音直接钻进我的脑海:
“我听见了你们的呼唤……”
我猛地惊醒,浑身冷汗。宿舍里一片死寂,窗外月色惨白。
第二天在食堂,杰森顶着黑眼圈,烦躁地搅动着燕麦粥。“妈的,做了个怪梦,有个没脸的家伙……”
“站在你床边?”莎拉接口,脸色同样难看,“对你低语?”
我们四个人瞬间安静下来,互相看着对方,一股寒意从脊椎爬升。
“我也梦到了。”马克的声音细若游丝,带着恐惧。
同一种梦。
接着,书本上的字开始不对劲。我看古代文明史教材时,那些关于祭祀的段落,墨迹仿佛在纸面上微微蠕动,重组成了更详细、更血腥的描述,夹杂着陌生的、亵渎的符号。我眨眨眼,它们又恢复了原样。
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,偶尔会带着一股浓重的、甜腻的铁锈味,像血。但接一杯放在那里,几分钟后味道就消失了,水质看起来清澈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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