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替换】
那笔画歪斜狰狞,透着一股刻骨的怨毒。
“‘替换’?”李悦皱着眉念出来,“什么意思?替换谁?”
“故弄玄虚。”林薇不屑地撇撇嘴,但她的声音里,似乎也少了点之前的底气。她抬手看了看表,“十一点五十了,还有十分钟到十二点。等着,看看到底有什么花样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。画室里安静得可怕,只有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“嗡嗡”声。窗外的风似乎停了,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。我们谁也没再说话,只是或坐或站,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面镜子,又飞快地移开。
周倩紧紧挨着我,手臂冰凉,身体微微发抖。
当时针终于指向十二点的瞬间,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。镜子依旧静静地立着,映照着我们紧张而僵硬的脸。
“看吧,我就说……”林薇的话音未落,异变发生了。
毫无征兆地,头顶的日光灯猛地闪烁起来,频率极快,明灭不定,整个画室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光影交替中。我们的影子在墙壁和地面上疯狂地跳跃、拉长、扭曲。
“啊!”周倩短促地惊叫一声,死死抓住我的胳膊。
就在灯光最后一次剧烈闪烁,即将熄灭又猛地亮起的刹那,我清楚地看到——镜子里,我们四个的身后,靠近门口的那片阴影里,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、悬挂着的东西的轮廓!
像是一个人形,晃晃悠悠的,脚尖离地。
灯光稳定下来。那里空空如也。
“刚……刚才……”李悦的声音也变了调,手机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林薇的脸色也白了,但她强撑着:“眼……眼花了吧?灯光闪的……”
我死死盯着镜子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。不是眼花。我确信我看到了。而且,镜子里的我们,脸色似乎比现实中更加灰败,眼神也更加空洞。周倩镜中的影像,甚至嘴角咧开了一个极不自然的、僵硬的弧度,像是在笑。
“走!快走!”周倩终于崩溃了,带着哭腔喊道,转身就要去拉门。
门把手冰冷刺骨,她用力拧动,却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涩响,门纹丝不动。
“锁死了!”她绝望地拍打着门板,“开门!外面有人吗?开门啊!”
无人回应。走廊外一片死寂,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将我们遗忘。
“用这个!”李悦捡起地上一个锈迹斑斑的画架腿,递给林薇。
林薇接过,深吸一口气,狠狠朝门上的老式玻璃窗砸去!
“哐!”
一声闷响。玻璃窗应声而裂,但碎裂的方式极其诡异——裂纹并非放射状散开,而是像有生命般,迅速蜿蜒爬满整面玻璃,形成了一张巨大而扭曲的、类似人脸的图案,那“脸”上的“眼睛”部位,正对着我们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“镜……镜子!”周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们身后。
我们猛地回头。
镜面,不知何时,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,像冬天里呵出的气。水雾之中,隐约有字迹显现,鲜红欲滴,如同血书:
轮到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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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晚我们是怎么出来的,记忆已经模糊。只记得后来门突然又能打开了,我们连滚爬爬地冲回宿舍,惊动了舍管,却只说是被老鼠吓的。没人相信,也没人深究。
但有些事情,一旦开始,就无法结束。
从107回来后,周倩就彻底不对劲了。她变得极其畏光,整天拉着床帘缩在角落,抱着膝盖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。和她说话,她要么毫无反应,要么就神经质地重复那一句:
“她在镜子里看着我们……看着我们……”
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非人的恐惧。
起初,我和林薇、李悦还试图安慰自己,周倩只是惊吓过度。直到我们发现我们各自的画作也开始出现问题。
我是学油画的。那天下午,我在画室修改一幅即将交的人像作业。画面上是一个穿着红裙的模特。我只是中途去了趟洗手间,回来时就发现,画中模特原本平静微笑的嘴角,被修改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上扬弧度,眼睛的瞳孔位置,也多了一点不该存在的、阴冷的幽绿色。笔触狂乱而陌生,绝不是我自己的手笔。
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。
找到林薇和李悦,她们的情况更糟。林薇是做雕塑的,她那个接近完成的泥塑头像,一夜之间,后脑勺的部位莫名凹陷下去一大块,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过,形状可怖。而李悦的工笔花鸟画上,原本栖息在枝头的小鸟,眼睛全部被抠掉,留下一个个空洞的黑点,旁边还用极细的笔触,添上了密密麻麻、纠缠扭曲的黑色丝线,如同……上吊的绳索。
“是它……是那个镜子!”李悦的声音带着哭腔,精神濒临崩溃,“它不想放过我们!”
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们,越收越紧。白天我们强打精神,夜晚则被各种细微的声响折磨得草木皆兵。洗手间的镜子,窗户的玻璃,甚至手机漆黑的屏幕,任何能映出影像的地方,我们都不敢多看,生怕在里面看到不属于自己的倒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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