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云,你今晚……老周忍不住上前,想问问她那几个身段和腔调是跟谁学的。
翠云缓缓转过头,看了老周一眼。那眼神,冰冷,陌生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。
周师傅,她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、仿佛隔着水波的腔调,多年不见,你的琴,还是老样子。
老周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,撞在衣箱上,脸色惨白如纸。这句话,这个语调……分明是当年的蝶衣!
从那天起,翠云像是变了一个人。她变得越来越沉默,越来越孤僻,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化妆间里,对着镜子,一遍遍地练习身段,哼唱戏文。她对那套蝶衣戏服,也表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,不许任何人触碰,连清洗都要亲自动手。
更诡异的是,她的饮食习惯也变了。从前爱吃的油腻荤腥,如今沾都不沾,只吃些清淡的瓜果,甚至……有人看见她深夜独自在院中,对着几株新开的月季,轻嗅花香,仿佛那是什么无上美味。
戏班子里开始流传起风言风语。
翠云姐是不是中邪了?
我看那戏衣就有问题,邪性得很!
听说当年蝶衣,就是穿着这套戏衣……没的!
马三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,票房是好转了,但翠云的状态让他心惊肉跳。他想收回那套戏衣,却被翠云用一种冰冷彻骨的眼神瞪了回来,那眼神里的威胁,让他不寒而栗。
第四章:驱邪
老周再也坐不住了。他找到马三爷,将自己那晚的见闻和猜测和盘托出。
班主!不能再犹豫了!翠云怕是被蝶衣的魂,借着那戏衣给魇住了!再这样下去,翠云就没了!
马三爷这回也怕了,他想起了关于蝶衣失踪的那些模糊而恐怖的传言。那……那怎么办?
我去请人!老周咬牙道,我认识一位在城外白云观挂单的清风道长,是位有真本事的!
清风道长翌日便随老周来了。他五十来岁年纪,穿着半旧道袍,眼神清亮。他没去惊动正在午睡的翠云,而是先让老周带他去看那套戏衣。
戏衣被翠云锁在她化妆间的衣柜里。清风道长隔着柜门感应片刻,又仔细查看了那樟木戏箱,脸色凝重。
好重的执念与怨气。道长缓缓道,这戏衣,已成‘画皮蛊’。那位叫蝶衣的姑娘,执念太深,魂魄未能散去,反而与这她最心爱、浸透了她心血神魂的戏衣融为一体。如今,它找到了一个合适的‘宿主’,正试图借体重生,完成她未尽的执念——或许是某出未唱完的戏,或许是某个未了的心愿。
道……道长,您可得救救翠云啊!马三爷哀求道。
要救她,必须在子时阴气最盛、那衣魅与宿主联系最深时,将其从翠云身上剥离,并彻底毁掉这件戏衣!清风道长语气坚决,准备东西:七年以上的大公鸡,取鸡冠血。黑狗,取舌尖血。新糯米,用铜锅炒至焦黄。上等朱砂。再找七面没照过人的新铜镜。
第五章:焚衣
子时,万籁俱寂。
翠云的化妆间被布置成了法场。门窗紧闭,贴上符箓。地上用朱砂混合糯米画了八卦阵。七面铜镜按照北斗七星方位,镜面朝内,对准房间中央。那套蝶衣戏服,被强行从柜中取出,悬挂在房间中央的一个木质衣架上,水袖低垂,在昏暗的烛光下,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翠云(或者说被操控的翠云)被反绑双手,站在阵外,由两个胆大的武行看着。她眼神怨毒地盯着那戏衣,身体微微颤抖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、不属于她的冷笑。
清风道长手持桃木剑,立于阵前。马三爷、老周等人,手持浸泡过黑狗血的麻绳和贴上符箓的棍棒,紧张地守在四周。
时辰到!清风道长低喝一声,脚踏罡步,口中念念有词,桃木剑直指那件戏衣!
天地自然,秽气分散……洞中玄虚,晃朗太元!八方威神,使我自然!破!
一道黄符随着剑尖射出,贴在戏衣之上!
嗤——!
戏衣无风自动,剧烈地飘荡起来!一股肉眼可见的、带着脂粉冷香的淡绿色雾气从戏衣上蒸腾而起!雾气中,隐约传来女子悲悲切切的唱腔!
被绑着的翠云猛地发出一声尖啸,力大无穷地挣脱了束缚,双眼翻白,朝着那戏衣扑去!
拦住她!清风道长大喝。
马三爷和老周几人连忙上前,用浸血麻绳试图套住翠云。翠云身形变得异常灵活,指尖长出寸许长的、乌黑的指甲,带着腥风抓向众人!
摇镜!返照!道长急令。
守候铜镜的人连忙调整镜面角度,将烛光反射到那团淡绿色的雾气和翠云身上!
镜光照射下,雾气发出声响,翠云的动作也随之一滞,发出痛苦的嚎叫。
清风道长趁机咬破中指,将血抹在桃木剑上,剑身泛起红光,再次刺向戏衣!
灵宝符命,普告九天……斩妖缚邪,杀鬼万千!
桃木剑触及戏衣的瞬间,那戏衣仿佛活了过来,水袖如同两条毒蛇,猛地缠向道长的脖颈!上面的珍珠簪环叮当作响,发出惑人心神的声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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