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幕:夜戏
民国初年,津门。
庆喜班的台柱子青衣月明珠,此刻正对着后台那面斑驳的水银镜上妆。镜中的她,凤眼柳眉,本该是倾城的容貌,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月老板,您今儿气色可不大好。梳头师傅刘妈一边为她贴片子,一边小心地说道,要不……跟班主说说,今晚的《牡丹亭》换个戏码?
月明珠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,勉强一笑:不打紧,许是昨夜没睡安稳。班主说了,今晚台下有贵客,点名要听我这出游园惊梦。
她拿起那支用了多年的点翠头面,正要往头上戴,指尖却莫名一颤。那头面上镶嵌的珍珠,在昏黄的灯光下,竟泛着一层诡异的青光。
刘妈,你瞧这头面……是不是颜色不太对?
刘妈凑近细看,脸色微变:这……这珍珠怎么像是……浸过水似的?
两人正说着,门外传来班主焦急的声音:月老板,好了没有?客人都等急了!
月明珠压下心头的不安,将头面稳稳戴好。镜中的她,眉眼间那抹疲惫竟化作了一种说不清的妖异风情。
锣鼓声响,大幕拉开。
月明珠莲步轻移,唱腔婉转: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…
唱到一折时,她一个转身,水袖翻飞,眼波流转间,忽然瞥见台下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着清代旗装的女人。那女人面色惨白,正对着她幽幽地笑。
月明珠心中一颤,险些忘了词。再定睛看时,那角落空空如也。
当晚的戏赢得满堂彩。唯有月明珠自己知道,她在台上好几次险些失态。更让她不安的是,卸妆时,她发现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极小的朱砂痣,用手指去擦,却怎么也擦不掉。
第二幕:缠身
接下来的几天,怪事接二连三。
先是月明珠发现自己那套最心爱的戏服袖口无端裂开了几道口子,那裂痕整齐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。
接着是演小生的金少山。这位平日里最是胆大的武生,某日清晨练功时,竟在空无一人的戏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。他爬起来后,脸色煞白地对月明珠说:月老板,我刚才……好像看见有个女人在台子上吊嗓子,就站在你常站的那个位置。
最诡异的是琴师老周。那晚他独自在后台调试胡琴,忽然听见月明珠的化妆间里传来唱戏声,唱的是他从没听过的曲调,凄婉哀怨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他推门进去,里面却空无一人,只有月明珠那面水银镜上,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。
班主,这戏园子……怕是不干净啊。老周找到班主,忧心忡忡地说。
班主王大膀子是个粗人,最不信这些:放屁!定是你们自己吓自己!咱们唱戏的,哪个后台没有几段鬼故事?
然而,当月明珠也找上门来,说起她连日来的噩梦和那颗擦不掉的朱砂痣时,班主这才慌了神。
月明珠是庆喜班的摇钱树,若是她出了什么事,这戏班子也就完了。
月老板,您别急。班主搓着手,我这就去请个高人来看看!
第三幕:高人
班主请来的是住在城外白云观的一位老道长,姓清微。清微道长须发皆白,却步履矫健,一双眼睛锐利得能看透人心。
他先在戏园子里外转了一圈,又在月明珠的化妆间里停留许久,最后盯着那面水银镜看了半晌。
道长,如何?班主小心翼翼地问。
清微道长捻须沉吟:这园子里确实有东西,而且……是跟着月老板来的。
跟着我?月明珠脸色一白。
不错。道长点头,你近日可接触过什么古物?特别是……女子遗物?
月明珠凝神细想,忽然记起一事:半月前,我在琉璃厂闲逛,买过一支旧银簪,据说是前清某个王府格格的遗物。我觉得样式别致,就……
簪子何在?道长急问。
月明珠从妆匣中取出那支银簪。清微道长接过一看,只见簪身刻着细密的符文,簪头镶嵌的珍珠竟与月明珠那头面上的珍珠如出一辙,都泛着诡异的青光。
果然如此。道长叹息,这是‘画皮鬼’的伎俩。那女鬼生前必是名伶,死后怨气不散,附在这簪子上。她相中了月老板的皮囊,想要借尸还魂,重登戏台。
一番话说得众人毛骨悚然。
那……那该如何是好?月明珠声音发颤。
今夜子时,老道要在这戏台上与她做个了断。清微道长神色凝重,需得月老板配合,将她引出来。
第四幕:斗法
子时将至,庆喜班戏园内灯火通明,却静得可怕。
戏台被布置成法场。台中央设了香案,上面摆放着桃木剑、符纸、朱砂等物。戏台四角各点着一盏油灯,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列。
月明珠穿着那套被划破的戏服,站在戏台中央。按照道长的吩咐,她手中握着那支银簪,轻声哼唱着《牡丹亭》的唱段。
清微道长手持桃木剑,隐在幕布之后。班主、金少山等人则躲在台下,紧张地望着台上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