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幕:夜戏
民国初年,津门。
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着青石板路,夜色深沉。位于城西的“庆喜班”戏园子后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,一个披着蓑衣的瘦小身影闪了出来,是班子里跑腿的小伙计,名叫福顺。
他怀里揣着班主给的几块大洋,要去南市给头牌青衣月明珠买她最爱吃的桂花糕。班主说了,月老板今晚唱完《贵妃醉酒》就说心口闷,点名要吃这一口,怠慢不得。
雨丝冰凉,福顺缩着脖子,抄近路钻进了戏园子后面那条窄长的、白天都少有人走的胭脂胡同。胡同深处,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,腔调古怪,不像是庆喜班的动静。福顺心里嘀咕,这大半夜的,谁还在吊嗓子?
他循着声音望去,只见胡同尽头那间早已荒废多年的老宅院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一点摇曳的、绿幽幽的光。那唱戏声,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。声音时断时续,哀婉凄厉,听得福顺后脖颈子发凉。
他本想快步离开,一阵穿堂风过,竟将那破木门吹得大开。福顺下意识地朝里面瞥了一眼——就这一眼,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!
荒草丛生的院子里,一个穿着破旧戏服、身段窈窕的身影,正背对着他,对着一个模糊的牌位(或是一面看不见的镜子)在梳头。长长的、乌黑的头发垂到腰际,动作缓慢而僵硬。那绿光,来自她脚边一盏孤零零的、样式古旧的油灯。
仿佛察觉到有人窥视,那梳头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福顺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爬爬地跑出胡同,连怀里的银元掉了都顾不上去捡。
第二幕:邪祟入班
第二天,福顺就发起了高烧,胡话不断,反复念叨着“梳头……绿光……女鬼……”
班主请了大夫来看,说是惊吓过度,开了几副安神的药。
怪事也从这天起,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庆喜班。
先是月明珠。她发现自己那套最心爱的、绣着百蝶穿花图案的戏服,袖口处不知被谁用指甲划开了几道细细的口子。紧接着,她常用的那面西洋水银镜,半夜里总会莫名其妙地蒙上一层水汽,擦干净了,没过多久又会出现。
然后是大师兄,演武生的金少山。他清晨练功时,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,回头却什么都没有。晚上睡觉,总梦见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站在他床头,不停地梳头,嘴里哼着那晚福顺听见的古怪腔调。
戏班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。流言蜚语开始蔓延。
“怕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……”
“我听我奶奶说,那胭脂胡同的老宅,民国前死过一个名角儿,叫云官儿,因为被班主和相好的联手背叛,毁了嗓子又破了相,最后在那院子里吊死了……”
“对!听说她死的时候,就穿着一身红戏服,手里还攥着把梳子!”
班主坐不住了。戏班子靠的就是台柱子平安,人心安定。他托人辗转请来了城里口碑最好的风水先生,姓柳,人称柳三爷。
柳三爷五十来岁,清瘦矍铄,眼神锐利。他来了之后,没急着去那凶宅,而是在戏园子里外转了一圈,又仔细问了月明珠、金少山和已经稍微清醒的福顺一些细节。
“柳三爷,您看这……”班主忧心忡忡。
柳三爷捻着山羊胡,沉吟道:“不是寻常的冲撞。那东西,怨气极深,而且……是跟着气味儿来的。”
“气味?”
“嗯,”柳三爷点点头,“戏子身上的脂粉香,台上的烟火气,还有……你们这行当里特有的,‘人气’与‘鬼气’交织的场。它生前是名角儿,死后也离不开这地方。如今被你们这新戏班子的热闹气息吸引,又恰逢阴气重的时节,就找上门来了。”
他看着脸色发白的月明珠和金少山:“它现在只是小打小闹,扰人清静。但它真正想要的,是‘上身’,是重新‘登台’。”
“上身?!”众人大惊失色。
“没错,”柳三爷语气凝重,“尤其是……八字偏弱,或是近期时运不济的人,最容易着它的道。它会上你的身,剥你的皮,用你的嗓子唱它的戏!”
第三幕:剥皮惊魂
柳三爷让班主准备东西:三年以上的大公鸡、黑狗血、新糯米、朱砂、七盏铜油灯,还有一捆浸过烈酒的红绳。
“今晚子时,我去那凶宅会会它。你们留在戏园子里,紧闭门窗,无论听到什么动静,都别出来!”柳三爷吩咐道,又特意看了月明珠和金少山一眼,“二位,尤其是你们,今晚务必守在我画的这个圈里,无论谁叫你们,都别答应,别出去!”
他用朱砂在戏台后台的空地上画了两个圈子,让月明珠和金少山分别站进去。
夜色渐深,戏园子里灯火通明,却静得可怕。所有人都聚在大堂,惴惴不安。月明珠和金少山待在各自的后台圈子里,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子时刚到——
“呜——哇——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、混合着哭泣与唱腔的尖啸,猛地从胭脂胡同的方向传来,划破寂静的夜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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