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“周先生,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村啊!”
头发花白的村长抓着周远的手,布满老茧的手掌冰凉,还在微微发抖。他身后站着几个面色惶然的村民,都眼巴巴地望着周远。
周远是省城来的民俗学者,专门研究各地丧葬习俗。这次来湘西这个叫“黑水峪”的偏僻山村,本是听说这里保留着一种古老的“回煞”仪式,想来做田野调查。没想到刚进村,就被拉来处理这档子邪乎事。
“村长,您慢慢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周远扶住激动的老人。
“是赵老蔫……赵老蔫他回来了!”旁边一个叫铁柱的壮实汉子抢着说,脸上是压不住的恐惧,“死了七天了!昨晚是他‘回煞’夜,我们按老规矩,在堂屋撒了灰,摆了酒菜,全家人都躲出去了……可今天早上回来一看……”
铁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灰上有脚印!不是人的脚印!像是……像是爪子!又细又长!供桌上的鸡……鸡被啃得只剩骨头和毛!脖子被生生扭断了!”
“还有哭声!”一个妇女带着哭腔补充,“隔壁王婆说,她半夜听见赵老蔫家传来女人的哭声,可赵老蔫是个老光棍啊!”
周远皱起眉头。“回煞”又称“回魂”,是流传很广的民间信仰,认为人死后第七天,魂魄会返回生前住所做最后告别。通常家人会回避,并撒灰验迹。但这爪印和哭声……
“赵老蔫是怎么死的?”周远问。
“在……在后山那个废弃的矿洞里……”村长眼神闪烁,“失足摔死的。”
周远注意到村长的迟疑,但没点破。他沉吟片刻:“带我去赵老蔫家看看,还有那个矿洞。”
二
赵老蔫家是栋孤零零的土坯房,离村子有段距离。还没进门,周远就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。
堂屋地面果然铺着一层薄灰,上面清晰地印着几行脚印——那绝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爪印,瘦长、扭曲,前端带着尖利的勾痕,透着一股邪气。
供桌上一片狼藉,吃剩的鸡骨头散落着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臭味。
“周先生,您看这……”村长声音发颤。
周远没说话,走到墙角,用手指沾了点残留的灰烬闻了闻,又仔细观察那些爪印的走向。它们似乎在屋里绕了一圈,最后消失在通往卧室的门槛处。
“赵老蔫生前,是不是从矿洞里带了什么东西出来?”周远突然问。
村长和几个村民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村长矢口否认,但躲闪的眼神出卖了他。
“村长!”周远语气严肃起来,“事到如今,再不说实话,下一个出事的可能就不止是死鸡了!”
村民们面面相觑,最后目光都集中在村长身上。村长挣扎了片刻,终于颓然道:“是……老蔫他……他死前确实从矿洞里捡了个东西出来……是个……是个铜匣子,上面刻着些鬼画符……”
“匣子呢?”
“随……随他下葬了……”
“胡闹!”周远猛地提高声音,“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往棺材里放!那矿洞以前是干什么的?”
“听老辈人说……清末的时候是个银矿,后来……后来塌方,埋了不少人……再后来就传说里面闹鬼,封了……”铁柱小声回答。
周远心里一沉。废弃矿洞、枉死矿工、刻符铜匣……这绝不是简单的“回煞”!
“今晚,我要开棺。”周远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开棺?!”村民们吓坏了,“使不得啊周先生!惊扰了死者,要大祸临头的!”
“祸已经来了!”周远指着地上的爪印,“这根本不是赵老蔫!是被那铜匣里的东西带出来的‘脏东西’,借着‘回煞’的由头上了赵老蔫的身!现在它还没完全适应,等它吸够了阳气,成了气候,你们一个都跑不了!”
三
夜幕降临,赵老蔫的坟地被火把照得通明。几个壮着胆子的村民在周远的指挥下,战战兢兢地挖开了坟土,露出了那口薄皮棺材。
“起棺!”周远下令。
棺材盖被撬开,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,几个村民当场就吐了。
棺材里的赵老蔫,尸体竟然没有完全腐烂,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,皮肤紧绷,十指指甲变得又长又黑,微微弯曲如同鹰爪。他的嘴巴微微张开,露出森白的牙齿,嘴角似乎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。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,他的胸口,紧紧抱着一个锈迹斑斑、刻满扭曲符文的青铜匣子。
“就……就是那个匣子!”铁柱指着匣子,声音变调。
周远眼神凝重,他能感觉到那匣子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他示意村民退后,自己上前,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几样东西:一包用红布裹着的陈年糯米,一根用黑狗血浸泡过的麻绳,还有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桃木短剑。
他先是将糯米均匀地撒在棺材周围,形成一个圈。然后,他用麻绳小心翼翼地去套那铜匣,试图将它从尸身怀里分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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