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寂静。
赵成刚猛地被惊醒,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旁边:“桂芳?怎么了?”
他摸到的是一具僵硬、冰冷、剧烈颤抖的身体。
“脸……脸……镜子里……”李桂芳语无伦次,手指死死攥着被子,指甲几乎要掐进棉花里。
赵成刚心头一跳,立刻摸向炕头的火柴。“嚓”一声,微弱的火光亮起,他点燃了炕桌上的煤油灯。
昏黄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。
衣柜镜子映出他们两人惊慌失措的脸。除了他们,什么都没有。
“做噩梦了,是做噩梦了。”赵成刚把妻子搂进怀里,感觉她像一块冰。他拍着她的背,自己的手心却全是冷汗。刚才那一瞬间,他好像也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。
李桂芳在他怀里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,眼泪无声地往下淌。不是噩梦,她看得清清楚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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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赵成刚出门干活,特意把王婆叫来陪着李桂芳。
王婆端着一碗稀饭进来,重重放在炕桌上,冷着脸:“吃吧。”
李桂芳缩在角落,不动。
王婆盯着她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:“刘家的,我知道是你。占了人家身子,还不安生?你想怎么样?”
李桂芳猛地抬头,眼神慌乱:“妈……我不是……”
“别叫我妈!”王婆厉声打断,“我儿媳妇桂芳早就让你给害了!你说,你要怎么才肯走?要纸钱?要供奉?还是要找个替死鬼?”
“我没有……我没有害人……”李桂芳声音带着哭腔,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。那个女人的脸,那个冷笑,还有婆婆这诛心的话,交织在一起,让她窒息。
“没有?”王婆凑近一步,压低声音,那声音却像毒蛇一样钻进李桂芳的耳朵,“刘家媳妇死的时候,肚子里成形的男娃也没了,一尸两命!她怨哪!她找上你,是你倒霉!但你别想拖着我儿子一起死!”
李桂芳惊恐地看着婆婆扭曲的面孔,浑身发冷。
一尸两命……男娃……
一些破碎的、混乱的画面猛地闪过脑海——红色的……很多红色……挣扎……无尽的黑暗和窒息……
她抱住头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“想起来了吧?”王婆冷笑一声,把碗又往前推了推,“吃了饭,才有力气‘上路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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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了两天,李桂芳的情况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,能自己喝点水,偶尔也能在赵成刚的搀扶下到院子里坐一会儿。但她依旧沉默,眼神躲闪,尤其不敢看任何能反光的东西。
赵成刚心里憋闷,下午干完活,蹲在院门口抽旱烟。隔壁邻居孙老蔫路过,看了看院子里呆坐的李桂芳,凑过来低声说:“成刚,不是叔多嘴……桂芳这事,邪性啊。”
赵成刚闷头抽烟,没吭声。
孙老蔫继续道:“刘家媳妇的坟,就在后山靠西那块,听说最近不太平,晚上有女人哭……而且,桂芳是在她坟附近被找到的……”
“孙叔,别说了。”赵成刚打断他,心里烦得像一团乱麻。
“唉,我知道你不爱听。”孙老蔫叹口气,“可老话讲,宁可信其有。实在不行……去请西头那个独眼的陈婆子看看?她懂这些……”
赵成刚依旧沉默,只是抽烟的动作更猛了。
晚上,赵成刚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旁边李桂芳的呼吸声很轻,很均匀,像是睡着了。
他悄悄起身,想去外面解手。
刚穿上鞋,忽然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、哼唱的声音。
是桂芳?
他僵住了,侧耳细听。
那哼唱断断续续,调子很古怪,悲悲切切,又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,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。而且,那声音……虽然是从桂芳喉咙里发出的,却比平时她的声音要尖细一些,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。
赵成刚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他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,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看向炕上。
李桂芳闭着眼睛,似乎睡得很沉。
但她的嘴角,却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。
一个冰冷的,和那晚镜子里看到的,一模一样的……冷笑。
赵成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,他几乎要瘫软在地。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,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屋子,靠在冰冷的土墙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心脏跳得像要炸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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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赵成刚顶着两个黑眼圈,一言不发地出了门。晌午时分,他回来了,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婆。那老太婆穿着一身黑布衣,一只眼睛灰蒙蒙的,瞎了,另一只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能看透人心。
正是西头的陈婆子。
王婆见到陈婆子,像是见到了救星,连忙迎上去:“陈婶子,你可来了!快给看看!”
陈婆子没理会王婆,那只独眼直接扫向蜷缩在炕上的李桂芳。
李桂芳看到陈婆子,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,往墙角蹭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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