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一个苍老、焦急,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
“后生仔!快开门!快开门啊!”
是那个刘婆婆的声音!
林默头皮瞬间炸开!她怎么会在这里?她怎么知道我家?!
“是我!车上的刘婆婆!”门外的声音急切地喊着,带着一种真实的恐惧,“你快开门!我放心不下,一路跟过来的!”
“我在车上看到了!看得清清楚楚!你一下车,它……它就贴在你背上,跟着你走了!”
“是个穿着黑寿衣,上面绣了红色暗花的老头子!脸白得像纸,一点血色都没有!趴在你背上,两只手……两只手就耷拉在你肩膀前面!”
“你快开门!让我进去!外面不安全!”
林默浑身发抖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。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黑寿衣……红色暗花……趴背上……
她描述得……太具体了!
难道……难道她说的是真的?!
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,攥紧了他的心脏。
“后生仔!你听见没有!信我一次!开门啊!”刘婆婆的声音带着哭音,开始用力拍打门板,“砰砰砰!砰砰砰!”
那拍门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,震得门板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。
林默背靠着墙壁,缓缓滑坐到地上,双手死死抱住头。
开不开门?
门外的是人……还是……
“它就在你背后!一直趴着呢!你开门,我有法子救你!”刘婆婆的喊声越来越凄厉。
就在林默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,几乎要相信她,伸手去拉门闩的那一刻——
一个极其细微,冰冷的疑问,像一条毒蛇,倏地钻进了他的脑海,让他伸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。
全身的血液,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冰封。
刘婆婆……
她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?
车上,他们没有任何交流。他没说过话,没提过目的地,甚至没告诉司机老张他要在小槐村哪一户下车。这趟夜班车,只在村口停靠。
那她……
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这里,找到这栋藏在村子深处、独门独户的他家老宅?
拍门声停了。
门外,刘婆婆那焦急惶恐的声音,也诡异地消失了。
万籁俱寂。
只剩下他粗重、压抑的喘息声。
还有……
一股若有似无的,混合着泥土和……腐朽气息的淡淡味道,不知从何处飘来,萦绕在他的鼻尖。
他僵硬地,一点一点地,扭动仿佛生了锈的脖颈。
目光,不由自主地,投向身旁那面落满灰尘的穿衣镜。
昏黄的灯光下,镜面模糊。
镜子里,映出他惨白扭曲的脸。
以及……
在他微微汗湿的灰色夹克后领口上方,那一片脖颈皮肤的阴影里。
好像……
真的有一角。
黑色的。
带着某种黯淡红色绣花的……布料。
那股混合着陈腐泥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、甜腻腥气的味道,更浓了。它不再仅仅是萦绕在鼻尖,而是像有了实质,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,钻进肺叶,带着阴间的寒意。
林默的脖颈彻底僵住了。
镜面蒙尘,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,看不真切。但他自己的脸,那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五官,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前,却异常清晰。
而在他肩膀后方的阴影里,那片灰色的夹克布料上,那角黑色的、带着黯淡红花的……东西,似乎动了一下。
极其细微,像水波荡漾,又像……呼吸的起伏。
不是布料褶皱。
那轮廓,隐约勾勒出一种……盘扣的形状?古老,死气沉沉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短促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,带着血丝的味道。他想移开视线,眼球却像被钉死在那片模糊的阴影里。
门外的刘婆婆,彻底没了声息。
没有拍门,没有叫喊,没有离开的脚步声。
绝对的寂静,比之前的任何声响都更令人毛骨悚然。仿佛刚才的一切,都只是他恐惧到极点产生的幻听。又或者,那东西……已经进来了?就站在他背后,与他一起,看着镜中的他?
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。
他猛地闭上眼,不敢再看镜子。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,牙齿磕碰出“咯咯”的轻响。
不行!不能坐以待毙!
他猛地睁开眼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,不顾一切地冲向堂屋后面的厨房。记忆里,灶台旁边靠着奶奶生前用来劈柴的斧头。
昏黄的灯光追随着他踉跄的脚步,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。
他冲进厨房,黑暗中摸索着,手指终于触到了那冰冷粗糙的木柄。沉重的铁斧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,冰冷的触感反而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。
他背靠着厨房冰冷的土坯墙,大口喘息,耳朵竖起来,捕捉着堂屋乃至整个屋子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。
什么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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