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铁柱领命寻找冯默,此事成为黑云寨最高机密任务。然而,冯默如同人间蒸发,寻访半月仍无果。山寨的内政压力却与日俱增。“匠作营”研发进入攻坚,资源消耗惊人;人口持续流入,事务繁杂。赵老蔫心力交瘁,账目混乱,一次调配失误导致工匠营停工两日,严重拖累进度。李晏焦虑日深。
就在这内政困境几乎要制约整个山寨发展之际,转机悄然来临。
约莫半月后,一个细雨蒙蒙的黄昏,周铁柱风尘仆仆地赶回山寨,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,径直求见李晏。
“寨主!找到了!冯默先生,找到了!”周铁柱顾不上喝口水,激动地禀报。
“哦?在何处?情况如何?”李晏霍然起身,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就在邻县一座偏僻的乡下小镇,化名隐居在一家小杂货铺当记账先生,深居简出。属下也是费尽周折,通过一位与‘丰裕行’有旧怨的退休老掌柜才打听到线索。”周铁柱语速极快,“属下未敢贸然接触,只是扮作行商,在他记账的铺子观察了数日。此人心算极快,账目清晰,待人接物不卑不亢,虽身处微末,然气度不凡。属下又多方打听,确认他确因不满王璠及‘丰裕行’东家所为,洁身自好,才辞馆隐居,生活颇为清苦。”
“好!如此人才,正当其时!”李晏抚掌,“你可曾与他接触?”
“属下谨慎起见,并未直接表露身份。只是假借探讨账目之名,与他有过两次交谈。此人言谈间对时局弊政、豪强盘剥颇有微词,隐隐流露出怀才不遇、欲寻明主而事的心思,但对绿林山寨……似乎仍有顾虑。”周铁柱如实回禀。
李晏沉吟片刻,目光坚定:“有才学,有风骨,有志向,只是心有疑虑。此人,我当亲往一见,以示诚意!”
此言一出,周铁柱大惊:“寨主!万万不可!您乃一寨之主,岂可轻离险地?况且那小镇虽偏,仍是官府治下,万一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李晏摆手打断,“非常之人,当待以非常之礼。若遣他人,恐难表我诚意,亦难解其心结。萧影随我同行,再带数名‘影卫’精锐暗中护卫,足矣。此事宜速不宜迟,明日便出发!”
次日凌晨,天色未明,三骑快马悄无声息地驶出黑云堡。李晏作游学书生打扮,萧影扮作随从,两人皆易容改装,气质内敛。数名“影卫”精锐则分散潜行,前后警戒。一路无话,次日午后,便抵达了那座位于山坳中的宁静小镇。
按照周铁柱的指引,李晏和萧影来到了那间小小的杂货铺。铺面不大,货物摆放却井井有条。柜台后,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、年约四旬、面容清癯、眼神明亮的中年人,正低头拨弄着算盘,手指灵活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正是冯默。
李晏并未急于上前,而是随意看着货物,暗中观察。只见有乡民来买油盐,冯默报价清晰,算账飞快,且零头往往抹去,颇为厚道。处理完生意,他又拿起一本账册核对,眉头微蹙,似乎发现了一处纰漏,低声与伙计核实,态度严谨。
观察片刻,李晏心中已有计较。李晏走到柜台前,买了些笔墨,状似无意叹道:“掌柜的,你这铺子虽小,倒是清爽。如今世道,能像先生这般把账目理清的,可不多了。”
冯默抬头,谨慎答:“客官过奖,混口饭吃,求个心安理得。”
李晏微笑,低声道:“心安理得……说得好。只是豺狼当道,何处能真正心安?譬如那郡守王璠,与前‘丰裕行’之流……”
冯默脸色微变,警惕道:“客官是何人?为何提及这些?”
李晏坦然迎上其目光,不再掩饰:“在下李破山,黑云寨主。久闻先生大才,因不与王璠之辈同流合污而辞馆隐居,心中敬佩。今日冒昧前来,特为请教,在这乱世之中,何处可寻一方能让百姓安居、才士尽展所长的‘心安之地’?”
冯默浑身一震,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晏。“黑云寨主……破山郎?” 他自然听过这个名号——近月来,黑云寨连破官军、全歼“血刃”小队、逼得郡尉张诚下狱之事,早已在周边州县传得沸沸扬扬,其寨主 “李破山” 之名,以及“破山郎”的诨号,已是许多人口中敢与官府抗衡的枭雄人物。他万没想到,这位声名鹊起、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山寨之主,竟如此年轻,且会亲身冒险前来寻他!
冯默沉默良久,目光复杂地权衡着。最终,他深吸一口气,苦笑道:“李寨主真是……胆识过人。竟敢亲身至此。冯某一介账房,避祸于此,只求苟全,怕是要让寨主失望了。”
李晏诚恳道:“先生过谦了。先生之才,岂是这小小铺子所能容?先生之风骨,更非苟全所能磨灭。我黑云寨聚义,只为护一方安宁,求个公道!如今寨子初具规模,然内政繁杂,钱粮调配、户籍管理,皆需贤才执掌。赵老管事年迈力衰,难堪重负。寨中上下,无不翘首以盼一位能总理内政、梳理乾坤的‘萧何’!破山今日前来,非以寨主身份下令,乃以求贤之心,恳请先生出山,助我黑云寨奠定根基,共图大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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