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虫子?”
高风的身体猛地一颤。
那张因麻木而显得空洞的脸上,恐惧早已被碾碎。
取而代之的,是歇斯底里的暴怒。
一种被彻底击溃后,又被当众施以最大羞辱的愤怒。
“白案!”
他嘶吼出声,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。
“你杀了我!”
“或者,就闭上你的嘴!”
他挣扎着,想要从地上爬起来,像一头濒死的野兽,要做最后的反扑。
“你羞辱我还不够吗?!”
帐篷里的空气彻底凝固。
AAB的几名高层主管,脸上神色无比复杂,既同情高风的崩溃,更畏惧白案那神鬼莫测的手段。
然而,白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那目光冰冷,没有嘲讽,没有怜悯。
不像在看一个人。
而是在审视一块沾染了腐败的,需要立刻处理的肉。
“高风!”
一声沉喝,打断了高风的咆哮。
姜卫国大步上前,一只手重重按在高风的肩膀上。
巨大的力道,让他刚刚撑起一半的身体,又重重地摔了回去。
“坐下!”
姜卫国的脸色铁青,但他不是在对高风发怒。
他死死盯着白案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白先生,请您解释清楚。”
他不知道白案要做什么。
但他知道,这个男人,从不开玩笑。
尤其是在“食材”的问题上。
白案没有理会姜卫国。
他甚至没有再看高风一眼。
他抬起脚步,一步,一步,走到了高风的面前。
高风抬起头,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剧烈地喘息着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公牛。
但他没有再动。
姜卫国的手,像一座山,压在他的肩上。
而白案的存在,像另一座无形的山,压在他的灵魂上。
在帐篷内所有人几乎停止的呼吸中。
白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。
食指与中指并拢,伸出。
这个动作,既像是在准备一场极其精细的外科手术。
又像是,准备从一盘顶级刺身上,夹起最精华的那一片。
他的手指,在距离高风后颈不到三厘米的地方,停住了。
那里,空无一物。
只有空气。
高风的身体,本能地绷紧到了极限。
林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的战术平板,不知何时已经对准了白案的手,将焦距拉到了最大。
下一秒。
白案的手指,对着空气,轻轻一“夹”。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,猛地从高风的喉咙里爆发出来!
那不是肉体上的痛苦。
是灵魂被活生生撕扯的剧痛!
高风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,双眼翻白,口中涌出白沫。
他双手疯狂地抓向自己的后颈,却什么也抓不到。
“我的……我的脑子……有什么东西……在钻出去!”
他含糊不清地哀嚎着。
帐篷内的所有人,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,骇得连退数步!
“怎么回事?!”
“高队长他……”
他们的惊呼,戛然而止。
因为,他们看到了。
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,最恐怖的一幕。
在白案那两根并拢的手指间。
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。
一根灰败的丝线,正被一寸一寸地,从高风的后颈血肉中,“抽”离出来!
那丝线,竟是活的!
它在白案的指尖扭曲,挣扎,散发着腐烂与阴冷的气息!
它的一端,深深连接着高风的身体。
另一端,被白案的手指,死死夹住!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一个戴着老花镜的技术主管,手里的报告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的嘴唇哆嗦着,面无人色。
“这是一种‘寄生’……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……‘信标’,类似给要出栏的牲畜打上的标记!”
“信标”两个字,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,劈中了在场所有AAB高层的大脑!
他们不是傻子。
他们瞬间明白了这两个字背后,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含义。
他们的王牌。
AAB的利剑。
一直以来,都只是别人“农场”里,被标记好的……牲畜?
林珂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才没有让自己失声尖叫出来。
她看着平板屏幕上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,蠕动的灰色丝线,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她终于明白,白案之前那句“你们被盯上了”,是什么意思。
那不是警告。
是陈述事实!
在众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。
白案的手臂,平稳,有力。
他缓缓地,将那条灰色菌丝的最后一截,也从高风的体内,彻底抽离。
噗。
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,仿佛什么东西被拔出来的声音。
高风的惨叫,骤然停止。
他剧烈的抽搐也停了下来,整个人像一滩烂泥,瘫软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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