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冷的街灯，将高风的影子拉得细长。
他的怒火在胸腔里灼烧，几乎要将空气点燃。
“故弄玄虚！一个厨子，他懂什么叫‘脏东西’？！”
高风甩开林珂的手，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变得尖锐扭曲。
“他就是在羞辱我！羞辱整个AAB！”
林珂没有说话。
她静静站在原地，晚风吹动她风衣的衣角，扬起一道米色的弧。
脏东西……
她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。
在AAB的档案库里，这个词汇指向的，是那些无法被现有理论解释，无法被常规手段处理的，最顶级的污染事件。
白案的语气很随意，像在说“你衣服上沾了点灰”。
但林珂的大脑，那个由无数数据模型构成的分析核心，却在这一刻发出了刺耳的警报。
他不是在猜测。
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她被什么东西盯上了。
而她自己，一无所知。
高风还在旁边低声咆哮，发泄着积攒了一整晚的屈辱和不甘。
林珂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。
她抬起头，望向城市璀璨的夜景。
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，在她的视野里，竟透出一丝诡异的、不祥的冰冷。
……
第二天，下午三点。
东海市地标建筑，“东海珍珠”观光塔下，人潮如织。
游客们举着手机，兴奋地拍摄着这座城市的象征，塔身反射着金属与玻璃的混合光泽。
突然。
一个正在自拍的女孩，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尖叫。
“颜色！颜色不见了！”
她的声音像一枚投入湖面的炸弹，瞬间激起滔天巨浪。
所有人下意识抬头。
然后，集体失声。
“东海珍珠”最顶端那个巨大的球体，它原本鲜艳的红色涂装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……消失。
不是油漆剥落。
也不是光线变化。
那是一种更诡异，更无法理解的现象。
像有人用一块无形的橡皮擦，粗暴地将色彩从现实中抹去。
红色，变成了灰色。
一种毫无生息的，如同死亡遗照般的死灰色。
而且，这片灰色正在向下蔓延！
它活了过来，贪婪地吞噬着它所触及的一切色彩。
蓝色、黄色、银色……
无论原本多么鲜艳，在与那片灰色接触的瞬间，都会被同化，变成它的一部分。
恐慌，炸开了。
尖叫声，哭喊声，响彻云霄。
人们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，现场乱作一团。
不到十分钟。
整座高达五百多米的“东海珍珠”塔，从塔尖到基座，彻底变成了一座巨大的，灰色的墓碑。
它静静地矗立在城市中央，无声地嘲笑着阳光下的繁华。
同一时间。
AAB东海分局，刺耳的警报响彻了整栋大楼。
“警报！A级警报！”
“‘东海珍珠’出现未知类型污染！重复，未知类型！”
“污染正在扩散！已检测到周边两座大楼出现色彩消退现象！”
圆形会议室里，空气沉重得能把人的骨头压断。
主屏幕上，无人机从高空传回的画面令人窒息。那片死寂的灰色，正像癌细胞一样，在城市的肌体上疯狂增殖。
“‘利剑’小队已抵达现场！”
高风带着他装备最精良的队员，站在了已经被封锁的广场上。
他看着眼前这座灰色的巨塔，一种荒谬感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没有能量波动。
没有精神污染力场。
甚至连最基础的物理形态都没有。
“攻击！”
高风咬牙切齿地下令。
一束高能粒子光束，精准地轰击在塔身上。
没有爆炸。
没有声响。
光束径直穿透了过去，在另一侧的地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坑洞。
那片灰色，纹丝不动。
“切换‘以太场震荡’模式！”
嗡——
无形的力场笼罩了过去。
这是专门针对非物质形态诡异的王牌武器。
然而，依旧无效。
那片灰色，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，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物理干涉，完全免疫。
高风的拳头，攥得指节发白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灰色，像潮水般漫过封锁线，开始“吞噬”街道、车辆、甚至是路边的花坛。
所有被它“淹没”的物体，都瞬间失去了色彩。
他的高科技装备，他的精英小队，在这片诡异的灰色面前，像一群拿着木棍试图对抗海啸的原始人。
无力，且可笑。
“队长……我们……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一个年轻队员的声音在发颤。
高风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蔓延的灰色，姜卫国那句冰冷的话，又一次在他脑海中轰鸣。
“你打不过他。”
原来，他打不过的，又何止是一个厨子。
……
“找到了！”
指挥中心里，林珂猛地从座位上站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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