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内的烛火轻轻跳跃,在雍正深沉的眸子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他凝视着腕间那串红豆手链,颗颗相思子如血如泪,串起的不只是金丝银线,更是一个女子赤诚的心意。
余莺儿垂首而立,眼角犹带泪痕,那般柔弱又坚韧的模样,恰似风雨中摇曳的蔷薇,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。她方才那句“皇上没听过王维的《相思》吗”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。
良久,雍正缓缓起身,走到她面前。他的脚步很轻,在这寂静的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。余莺儿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,那是一种穿透皮相、直抵灵魂的审视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罕见的温和。
余莺儿依言抬头,泪眼朦胧中,她看到雍正眼中某种坚冰正在融化。那不是帝王看妃嫔的眼神,而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目光——带着怜惜,带着触动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。
“为什么是红豆?”他问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手链。
余莺儿声音轻柔如羽:“因为红豆最相思。臣妾...臣妾见皇上终日忧心国事,眉间常带愁绪,恨不能为君分忧。唯有以此微末之物,让皇上知道,在这深宫之中,总有人真心惦念着皇上。”
她恰到好处地停顿,一滴泪珠悄然滑落:“臣妾自知身份卑微,不敢与朝政大事相比。但臣妾的心意,天地可鉴。”
雍正伸手,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痕。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震——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,超越了帝王与妃嫔的界限,更像是两个平等灵魂的交汇。
“朕知道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朕一直都知道。”
这一刻,养心殿中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。苏培盛早已识趣地退到殿外,烛火噼啪作响,为这静谧的时刻添上一抹温暖的注脚。
雍正忽然将她揽入怀中。这个拥抱不带情欲,更像是一个疲惫的灵魂在寻找慰藉。余莺儿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,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。
“莺儿,”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的名字,“你可知道,朕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真心了。”
余莺儿依偎在他怀中,轻声道:“皇上是天子,天下人敬您畏您,但臣妾...臣妾只是真心疼惜皇上。”
这话说得极其大胆,却又无比真诚。雍正手臂收紧,将她搂得更紧了些。
“疼惜...”他喃喃重复着这个词,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珍馐美味,“这深宫中,竟还有人真心疼惜朕。”
余莺儿适时沉默,只是轻轻依偎着他,让这份宁静的亲密持续发酵。她知道,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,唯有真心才能打动真心。
良久,雍正松开她,但依旧握着她的手:“陪朕坐坐。”
他牵着她在窗边的榻上坐下,窗外月色如水,洒在两人身上。这是破天荒的恩宠——皇帝从未与任何妃嫔在养心殿中如此平起平坐过。
“朕年少时,也曾喜欢诗词。”雍正忽然开口,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怀念,“那时觉得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是世间最美的诗句。”
余莺儿柔声道:“现在皇上还这样觉得吗?”
雍正沉默片刻,苦笑道:“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,最难得的不是江山,而是一颗真心。”
这话几乎是僭越的了,但余莺儿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:“在臣妾心中,皇上首先是个人,然后才是天子。”
雍正震动地看着她,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。在这深宫中,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,也从未有人这样看待过他。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龙袍加身的帝王,唯有眼前这个女子,看到的是龙袍之下那个孤独的灵魂。
“你果然与众不同。”他长叹一声,语气中带着释然,“朕没有看错人。”
余莺儿适时露出羞涩之态:“臣妾愚钝,只是说出心中所想。若有不妥之处,请皇上恕罪。”
“无罪。”雍正摆手,甚至露出一丝笑意,“朕许你以后在朕面前,都可以说出心中所想。”
这是莫大的恩宠,意味着他允许她超越君臣之礼,以更亲密的方式相处。
余莺儿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:“皇上...”
雍正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红豆手链,忽然道:“这手链,朕会一直戴着。”
这话似承诺,又似告白。余莺儿心中明了,她成功地触动了皇帝内心最柔软的部分。
自此之后,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雍正来绛雪轩的次数更多了,有时甚至不带随从,独自信步而来。他们不再只是帝王与妃嫔,更像是知己良朋,可以品茗论诗,可以闲话家常,甚至可以相对无言,各自做事,却自有一份默契在流动。
这日,雍正批阅奏折至深夜,余莺儿安静地在一旁抚琴。琴声淙淙,如流水般抚平他紧蹙的眉头。奏罢一曲,她轻声道:“皇上可还记得那日臣妾说的红豆故事?”
雍正抬头:“自然记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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