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绛雪轩,蔷薇开到了极盛。那些精心培育的花卉仿佛约好了一般,在同一时期绽放出最绚丽的姿态。深红的“御衣黄”如火焰燃烧,粉白的“美人面”似少女含羞,红白相间的“二乔”宛若仙子翩跹,更有那株雍正亲手种下的“常春晖”,金红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堪称花中之王。
余莺儿站在花丛中,望着这片自己一手打造的花海,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。
这日送花笺时,她特意选了一支并蒂蔷薇,附言道:
“满园花开无人赏,犹抱琵琶半遮面。 愿得君王一回眸,不负蔷薇盛世妆。”
这话既表达了邀约之意,又带着几分俏皮自怜。雍正看到后果然心动,让苏培盛传话:“皇上说今儿个申时得空,正好来看看贵人的蔷薇。”
余莺儿心中暗喜,立即着手准备。她命人在蔷薇花架下布置了一张竹制小几,两把藤椅,既不显奢靡,又别具风雅。小厨房里准备了新制的蔷薇糕、蔷薇蜜饯,还有一壶用晨露烹制的蔷薇花茶。
一切准备就绪,她特意换上一身淡粉色的轻纱宫装,发间只簪一朵新鲜的蔷薇花,淡扫蛾眉,轻点朱唇,整个人如同花中精灵,清新脱俗。
申时刚到,雍正准时驾临。一进院门,便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:满园蔷薇如火如荼地盛开着,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仙境。余莺儿站在花丛中,人比花娇,笑靥如花。
“臣妾恭迎皇上。”她盈盈下拜,声音如春风拂过花枝。
雍正伸手扶起她,目光在院中扫过,赞叹道:“朕知道你种花有一手,却不知竟能种出这般盛景。”
余莺儿浅笑:“全赖皇上洪福,这些花儿才开得这般好。”她引着雍正来到花架下,“臣妾备了些清茶小点,请皇上赏脸品尝。”
雍正坐下,尝了一块蔷薇糕,只觉清香满口,甜而不腻,不由赞道:“这点心倒是别致。”
“这是用蔷薇花瓣和面制成的,内馅是蔷薇花蜜。”余莺儿解释道,“臣妾想着,蔷薇花开不易,当物尽其用才好。”
雍正颔首,又品了一口花茶:“这茶也清香怡人。”
“这是用晨露烹制的蔷薇花茶。”余莺儿柔声道,“臣妾每日清晨采集花瓣上的露水,滤净后烹茶,最能保留蔷薇的清香。”
雍正凝视着她:“难为你这般用心。”
余莺儿适时低下头,露出微微泛红的侧脸:“能得皇上品尝,是这些蔷薇的福分。”
夕阳西下,余晖洒在两人身上,花影婆娑,暗香浮动。余莺儿见时机正好,轻声道:“臣妾近日读到一个关于蔷薇的故事,不知皇上可愿一听?”
雍正显然很感兴趣: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余莺儿娓娓道来:“传说西方有个王国,公主美貌非凡,求亲者络绎不绝。公主都不中意,直到有一天,一个普通的园丁送来一株奇特的蔷薇,花开双色,红白相间,美不胜收。公主问这花何名,园丁说这叫‘和平蔷薇’,是他用多年时间培育而成,象征爱与和平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公主被园丁的用心打动,问他为何要培育这样的花。园丁说:‘我虽身份卑微,却愿以毕生心血,培育出最美的花朵,献给最高贵的人。’公主最终嫁给了这个园丁,两人一起培育出更多美丽的蔷薇。”
这个故事其实是余莺儿改编自现代的月季培育史,但在这个时代听来格外新奇动人。
雍正果然被吸引:“这故事倒是别致。园丁以花得美人心,可见用心最是动人。”
余莺儿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:“臣妾觉得,这故事说的不只是爱情,更是执着与创造。那园丁身份卑微,却不自轻自贱,而以自己的专长赢得尊重。就像这些蔷薇,”她轻抚身旁的花朵,“它们不与其他花卉争艳,却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绽放出最美的光彩。”
这话既回应了之前华妃的嘲讽,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,可谓一语双关。
雍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,良久才道:“你总是能给朕惊喜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“朕记得初次见你时,你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宫女,如今却已是一宫主位,见识气度都不凡。”
余莺儿适时露出感动的神色:“全赖皇上教导有方。臣妾在皇上身边,耳濡目染,才学了这些皮毛。”
这时,一阵微风吹过,蔷薇花瓣纷纷扬扬落下,如同花雨。余莺儿伸手接住一片花瓣,轻声道: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来年这些花瓣融入泥土,必将滋养出更美的花朵。”
雍正若有所思:“你倒是豁达。”
余莺儿微笑:“臣妾只是觉得,万物皆有定时,花开有时,花落亦有时。重要的是不负春光,尽情绽放。”
这话似乎触动了雍正的心事。他沉默片刻,忽然道:“若是后宫众人都如你这般想,朕就省心了。”
余莺儿知趣地不再多言,只是为他续上一杯花茶。
夕阳完全西沉,宫人们悄然点起灯笼。暖黄的灯光映照着蔷薇花架,别有一番朦胧美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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