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的雾还没散尽,青屿镇的码头就传来了低沉的引擎声。三艘贴着医用标识的快艇冲破晨雾靠岸,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密封的设备箱陆续登岛,为首的正是B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——李佑铭连夜动用所有人脉请来的“压舱石”。管家早已带着几名可靠的佣人在码头等候,将一行人引向通往海边小屋的碎石路。
墨涵站在二楼露台,看着楼下忙碌的身影,手里握着的温热牛奶渐渐失了温度。李佑铭从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腰,掌心避开隆起的小腹,贴在他的腰侧:“别怕,都是最好的人。”露台下方,工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台移动式CT机抬进客厅,不锈钢外壳反射着晨雾中的微光,与院子里的栀子花丛形成突兀又安心的对比。
接下来的两天,海边小屋彻底变了模样。客厅被临时隔出诊疗区和消毒区,医用屏风上印着淡蓝色的十字标识;西侧的客房被改造成重症监护室,呼吸机、除颤仪等设备整齐排列,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;就连墨涵的卧室也加装了胎心监护仪和应急供氧装置,床头的架子上摆满了标注着“急用品”的药瓶。
医疗团队的作息与他们同步,每天清晨六点准时为墨涵做胎心监测和体征检查,张医生会拿着记录板和李佑铭逐页核对数据,讨论饮食调整方案。李佑铭不再穿休闲的T恤,换上了方便活动的深色运动服,口袋里永远装着一个笔记本,上面记着墨涵的血压变化、胎动时间,甚至连每餐的进食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。
周三下午,墨涵靠在卧室的藤椅上看育儿书,听到李佑铭在走廊接电话,语气带着罕见的严肃。他放下书走到门口,刚好看到李佑铭对着手机点头:“遗嘱内容就按我说的定,信托基金的受益人必须写墨涵和李沐骁,执行人选陈律师,他是我父亲那辈的人,绝对可靠。”
墨涵的脚步顿在原地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他没有进去追问,只是悄悄退回藤椅旁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“亲子羁绊”的标题。直到傍晚李佑铭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时,他才发现对方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胡茬也比平时冒得更明显。
“今天张医生说你血糖有点低,我让厨房炖了银耳羹,加了点冰糖。”李佑铭将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,扶着墨涵起身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。墨涵低头舀着银耳,状似随意地问:“下午在跟谁打电话?听着挺严肃的。”李佑铭的手顿了顿,随即笑了笑:“公司的事,把最后一点股份转让手续办完,以后就彻底省心了。”
他没有说实话。那天下午,他瞒着墨涵联系了家族信托的律师,用视频连线的方式立下了遗嘱。视频里,陈律师推了推老花镜:“佑铭,你这是把所有后路都断了。要是……我是说万一,你想过自己吗?”李佑铭坐在书房的书桌前,背后是墨涵画的海边日出,他拿起桌上的全家福——那是前几天让管家拍的,墨涵靠在他肩头,两人手叠着手放在小腹上,笑得格外温柔。
“我的后路就是他们。”李佑铭对着屏幕沉声说,“我名下的股份、房产,还有海外的存款,全部转入信托。如果我出事,基金由墨涵全权支配;如果墨涵……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了一下,“就由墨涵的父母和安安共同继承,每年的收益足够他们母子生活。”陈律师叹了口气:“你这孩子,以前那么争强好胜,现在倒成了最痴情的。”
周五傍晚,医疗团队结束了最后一次术前演练,张医生将手术确认书放在两人面前签字。墨涵刚签下名字,就看到李佑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,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信封上没有署名,只有一个小小的爱心印记,和他写日记时画的那个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什么?”墨涵抬头看他,发现李佑铭的眼神异常平静,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“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。”李佑铭没有坐下,只是站在他面前,双手微微攥着,指节泛白——他既希望墨涵能明白自己的心意,又怕这份沉重的承诺会让对方更加紧张。
信封里装着一份遗嘱副本和信托基金的说明书。墨涵翻开遗嘱,看到“本人所有个人资产均转入‘涵骁信托基金’,受益人为墨涵、李沐骁”的字样时,指尖忍不住发起抖。再往下翻,看到“若墨涵不幸身故,基金由墨涵之父母墨建林、苏婉清与李沐骁共同继承,委托陈景明律师执行”的条款,眼眶瞬间红了。
他抬起头,正好对上李佑铭的目光。对方没有回避,只是慢慢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,与他平视:“这不是什么悲观的打算,是我的全部诚意。”他握住墨涵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,“以前我总想着占有你,把你困在身边,后来才知道,真正的爱不是捆绑,是给你足够的保障,让你无论发生什么,都能好好活下去,带着安安好好活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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