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父离开后的第二天清晨,公寓里的空气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紧绷。墨涵起床时,书房的灯已经亮了,门虚掩着,能看到李佑铭坐在书桌前的背影,缠着纱布的手臂悬在半空,另一只手握着钢笔,在文件上快速签署着什么,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反射着冷光。
餐桌上摆着温好的牛奶和三明治,是李佑铭早起准备的——他的手臂不方便,煎蛋时蛋液洒了半边锅,最后只能换成现成的三明治。墨涵走过去时,看到餐盘旁压着一张便签,字迹有力却带着一丝潦草:“先吃饭,等我忙完跟你说件事。”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,像是刻意模仿婴儿绘本上的图案。
书房里的动静持续到正午。墨涵端着热好的汤过去时,刚好听到李佑铭在和助理通电话,语气是熟悉的果断,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把新能源科技公司的股权拆分方案再细化,和家族核心业务重叠的三个项目,今天之内完成剥离申报。城西地块的后续跟进不用等家族资金,动用我们自己的储备金。”
挂了电话,李佑铭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墨涵,连忙放下钢笔起身,动作幅度稍大牵扯到伤口,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。“怎么不敲门?”他走上前,接过汤碗放在桌上,指尖碰到碗壁的温度,才想起自己一上午都没顾上喝水,“再等我两个小时,忙完就陪你吃饭。”
墨涵的目光落在书桌上堆积的文件上,最上面一份是《李氏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独立运营申请书》,下方附着股权结构表,李佑铭的签名落在“自然人股东”一栏,旁边划掉了“李氏集团代持”的字样。他心里猛地一沉——他虽然不懂商业运作,却也知道剥离家族核心业务意味着什么,那是失去庇护,甚至要面对资金链断裂的风险。
“这是……”墨涵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文件边缘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李佑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没有丝毫隐瞒,拿起文件递给他:“这是我大学毕业就创立的公司,最初靠家族启动资金,但这些年的技术迭代和市场拓展,都是我一手做起来的。现在剥离出来,就和李氏集团彻底撇清关系了。”
墨涵翻看着文件,指尖划过“风险评估”一栏里的“资金缺口约1.2亿”“市场份额可能下滑30%”等字样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他抬起头,看到李佑铭缠着纱布的手臂还在微微发麻,却毫不在意地揉了揉,眼底带着平静的坚定:“爸说要我在家族和你们之间选,我选你们。但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受牵连,独立出来,就算他动用家族资源打压,也伤不到根本。”
那天下午,墨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看着李佑铭一次次接打电话、修改方案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曾经那个靠着家族权势叱咤商场的男人,此刻正亲手斩断自己的“靠山”,笔尖在文件上落下的每一个字,都像是在书写一场孤注一掷的承诺。
傍晚时分,助理将最终版的方案送过来,看到书桌上空了的咖啡杯和散落的三明治包装纸,欲言又止:“老板,家族那边刚发了公告,暂停了对所有关联公司的资金拆借,城西地块的尾款……”“我知道了。”李佑铭打断他的话,在方案上签下名字,“尾款用我个人名下的房产抵押,明天让财务去办。”
助理离开后,李佑铭才松了口气,靠在椅背上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手臂上的伤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,疼得有些发麻,他解开纱布看了看,缝合的地方有些泛红,却没时间处理——他得趁着夜色彻底梳理完后续的风险预案,确保独立过程中不会给对手可乘之机。
“该吃饭了。”墨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和两碟小菜。李佑铭抬头看去,发现墨涵做的是小米粥,熬得软糯,还有他喜欢的凉拌黄瓜和酱萝卜。“知道你忙得没胃口,喝点粥养胃。”墨涵将碗放在他面前,动作自然地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纱布和药水,“吃完饭,我帮你换药。”
换药时,墨涵的手指依旧有些颤抖,却比上次熟练了许多。碘伏擦过伤口时,李佑铭没有像上次那样绷紧肩膀,只是安静地看着墨涵的发顶,突然开口:“墨涵,我们可能要搬个家。”墨涵的动作顿了顿,抬头看他,他才继续说,“现在住的这套是家族名下的房产,我爸肯定会收回。新能源公司刚独立,资金要周转,暂时只能住小一点的房子。”
墨涵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从未想过,那个住惯了别墅、出入有豪车的李佑铭,会说出“住小一点的房子”这种话。他放下纱布,看着李佑铭的眼睛,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委屈,只有坦诚:“我把和家族核心业务绑定的项目都剥离了,以后没有家族的资源倾斜,可能给不了你现在这样的生活,连请营养师和保镖都要精打细算。但我向你保证,就算砸锅卖铁,也会护你和望望周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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