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厨房还带着昨晚消毒水的淡味,李佑铭站在料理台边,看着面前的食材清单,眉头拧成了川字。助理站在门口,手里攥着厨师的离职申请,语气带着犹豫:“老板,王厨师跟着您五年了,您真要让他休假?”李佑铭没回头,指尖划过手机里的孕期菜谱——那是他凌晨三点查的,标注着“孕妇补铁首选:山药红枣乌鸡汤”,“必须亲手做,才能显诚意”的字迹被红笔圈了三层。
“让他带薪休假,期间工资照发。”李佑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却悄悄攥紧了手里的不锈钢汤勺,指节泛白。昨晚他看着墨涵喝莲子羹时柔和的侧脸,突然意识到之前的“照顾”都隔着一层——营养餐是厨师做的,按摩是学来的套路,唯有亲手付出的,才不算敷衍。他想让墨涵知道,他的在意,从来不是靠钱堆出来的。
助理刚走,厨房就响起了“哐当”一声。李佑铭试图将乌鸡从保鲜袋里倒出来,却没控制好力度,鸡身砸在料理台上,溅起的冰水溅了他一袖口。他皱着眉扯掉塑料袋,拿起菜刀准备切块,刀刃刚碰到鸡皮,就因为太滑差点切到手指。折腾了十分钟,乌鸡被他剁成了大小不一的块状,有的连骨带肉,有的只剩碎皮,料理台上满是散落的鸡毛。
“第一步,焯水去血沫。”他对着手机念出菜谱步骤,将鸡块扔进沸水锅。水刚烧开,泡沫就涌了出来,带着腥气,他慌忙去揭锅盖,手腕却碰到了滚烫的锅沿,瞬间红了一片。“嘶——”他倒吸一口凉气,下意识地想甩手,却打翻了旁边的姜片碗,姜片滚得满地都是,有的还掉进了锅里。
第一次尝试以“焦黑鸡汤”告终。他忘了关火去捡姜片,等想起时,锅里的鸡汤已经泛起了焦味,乌鸡块变成了深褐色,连带着山药都炖成了糊状。他看着锅里的“黑暗料理”,脸色铁青,将锅直接倒进垃圾桶时,指尖被边缘的毛刺划了道小口子,鲜血滴在洁白的瓷砖上,格外刺眼。
“老板,我来帮您吧?”保洁阿姨路过厨房,看到满地狼藉,忍不住开口。李佑铭立刻站直身体,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:“不用,出去。”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,却没发现自己的耳尖红了——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,更不想让墨涵知道他连碗汤都做不好。
第二次尝试,他换了只乌鸡,提前查了焯水的技巧,还在手机上放着菜谱视频。可切山药时,黏液沾了满手,痒得他直跺脚;加红枣时没去核,被菜谱提醒“孕妇吃枣要去核”,又慌忙用筷子挨个挑核;盐放多了,他就加水稀释,结果汤变得寡淡无味,山药也炖得烂成了泥。当他端着一碗“清汤寡水”的鸡汤走出厨房时,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,胳膊上的烫伤红得更明显了。
墨涵坐在客厅看B超照片,听到厨房的动静时,只是抬了抬眼,又低下头继续摩挲照片。他早就从护士口中得知李佑铭遣散了厨师,心里只觉得荒谬——那个连水杯都要助理递的男人,居然想自己做饭?他甚至能想象出厨房的混乱场景,却没像往常那样嗤之以鼻,只是指尖的动作慢了些。
中午十二点,厨房终于安静了。李佑铭端着一个白色瓷碗走出了厨房,袖口沾着油污,围裙系得歪歪扭扭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,滴在领口。他的左手食指贴了片创可贴,渗着淡淡的血渍,右臂的烫伤红了一大片,连袖口都被烫得卷了边。碗里的鸡汤卖相勉强及格,乌鸡块大小均匀了些,山药切成了整齐的滚刀块,红枣去核后摆得整齐,只是表面浮着一层细小的油星。
他走到墨涵面前,脚步顿了顿,像是在酝酿勇气。瓷碗被他端得很稳,却能看到他手腕的轻微颤抖:“张教授说……乌鸡补气血,我加了山药和红枣,对你和望望都好。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,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,眼神落在墨涵的脸上,不敢移开,怕错过他任何一点反应。
墨涵抬起头,目光先落在他的手上,再移到他的胳膊上,最后才看向碗里的鸡汤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碗里,油星折射出细碎的光,鸡汤的香气很淡,带着红枣的甜意,没有之前厨师做的那般浓郁,却异常真实。他能想象出李佑铭在厨房折腾的样子——那个高高在上的李总,蹲在地上捡姜片,对着手机念菜谱,被烫伤了也不吭声,固执地一遍遍重做。
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,像打翻了五味瓶,有诧异,有好笑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触动。他没有立刻接碗,只是看着李佑铭,对方的眼神里满是期待,像个等待老师打分的学生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“放着吧。”墨涵的声音很淡,却没有拒绝。
李佑铭松了口气,将碗放在茶几上,手指还在微微颤抖。他想解释自己做了三次才成功,想说说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,却觉得那些话太刻意,最终只是站在旁边,双手背在身后,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。他看到墨涵拿起勺子,舀了一勺汤,送到嘴边时,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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