轿车驶离沿海高速后,又在夜色中疾驰了两个小时,最终驶入B市核心区的高端公寓园区。黑色车身在门禁系统前停下,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上前核对身份时,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车窗,却被深色贴膜挡得严严实实,只能恭敬地抬手放行。墨涵始终蜷缩在后座角落,膝盖上的伤口已被助理临时处理过,缠着厚厚的纱布,可那股刺痛感却像刻进了骨头里,提醒着他从未真正逃离。
电梯直抵顶层,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带着雪松香气的冷风扑面而来。墨涵被李佑铭半扶半拽地拉出来,脚步虚浮地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,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极致的奢华——意大利真皮沙发组合占据了客厅大半空间,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B市CBD的璀璨夜景,霓虹灯光将室内映照得忽明忽暗。可这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装修里,没有一丝烟火气,连沙发上的靠枕都摆放得如同样板间,透着令人窒息的冰冷。
“这是以后你住的地方。”李佑铭松开手,示意助理将墨涵的背包放在玄关柜上,“比A市的别墅安静,视野也更好。”他走到落地窗前,手指划过玻璃上的倒影,“安保系统是最高级的,24小时有人巡逻,除了我和医生,没人能进来。”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,却像一道无形的锁链,牢牢捆住了墨涵的四肢。这里不是家,是一座悬浮在高空的精致监狱。
墨涵没有吭声,只是慢慢抬起头,眼神从客厅、餐厅飘过,最后定格在一扇半掩着的卧室门上。他一眼就瞧见里面铺着雪白的真丝床单,床头柜上摆放着崭新的孕妇枕,甚至还能隐约瞅见衣帽间里挂着的宽松衣物——所有东西都被布置得井井有条,可就是没有一样是属于“墨涵”的。他紧紧攥着藏在袖子里的手,指甲深深地扎进掌心,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,却没能在他脸上掀起一丝波澜。
“饿不饿?厨房有厨师准备的营养餐。”李佑铭走到他面前,试图抬手抚摸他的头发,却被墨涵侧身避开。这是墨涵上车后第一次有明显的动作,不是挣扎,不是哭闹,只是带着疏离的回避。李佑铭的手僵在半空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——他预想过墨涵的歇斯底里,预想过他的哀求讨饶,却唯独没料到是这样的沉默,像一潭结了冰的死水,连涟漪都没有。
墨涵的目光落在李佑铭脸上,眼神冰冷得像窗外的夜色。那不是绝望,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彻底的死寂,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封存进了心底最深处,只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。他想起在望渔镇的日子,陈姐递来的热包子冒着热气,孩子们的笑声在礁石滩上回荡,连海水的咸腥味都带着鲜活的气息。可在这里,连空气都是凝固的,奢华的陈设像一个个冰冷的镜头,记录着他的囚禁生活。
“医生明天会过来做全面检查。”李佑铭收回手,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口,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,“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,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墨涵苍白的脸,补充道,“如果你听话,我可以让你每周和父母通一次电话。”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宽容的条件,也是最有效的诱饵。
墨涵的睫毛颤了颤,这是他唯一的反应。父母是他的软肋,李佑铭总能轻易地戳中。可他知道,所谓的“通话”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监控,李佑铭会监听每一个字,会通过他的语气判断他是否安分。他宁愿不要这种带着枷锁的“慰藉”,也不想让父母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绝望。所以他依旧沉默,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,看着楼下如同蝼蚁般穿梭的车流人群。
李佑铭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,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。他习惯了墨涵的顺从,习惯了他的反抗,甚至习惯了他的眼泪,可这种沉默的对抗,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。
粥的香气飘进鼻腔,带着淡淡的暖意,是墨涵以前在家时,母亲经常给他煮的味道。他的喉咙动了动,胃里传来一阵空虚的绞痛,可他还是摇了摇头,没有接。他不能吃李佑铭给的东西,不能接受他的“好意”,一旦有了第一次,就会有无数次,最后只会在这种虚假的温情里,彻底失去反抗的勇气。
“墨涵~”李佑铭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,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,“别闹啦~”他把粥碗端到墨涵嘴边,墨涵终于有了反应,他慢慢抬起手,不是去接粥碗,而是轻轻地推开了李佑铭的手。动作很轻,却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坚定。粥碗晃了晃,几滴小米粥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,就像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。
李佑铭站在卧室门口,看着墨涵蜷缩在床角的背影,心里的烦躁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。他走到床边,想坐下来,却看到墨涵往里面挪了挪,拉开了距离。他的手僵在半空,最终还是收回了。他知道墨涵恨他,可他没想到,这场逃亡回来后,墨涵会用这种方式将他彻底隔绝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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