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墨涵在日记本里写下:“习惯是最隐蔽的牢笼,也是最锋利的钥匙。”字迹被他用钢笔反复涂掉,最后变成一团墨渍,混在书页的褶皱里。他知道李佑铭会定期检查他的东西,却从不担心这本看似空白的日记——那些真正的信息,都藏在哲学书的批注里,藏在散步时捡的落叶叶脉里,藏在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,藏在他三年来刻意养成的每一个“习惯”里。
深秋的午后,阳光透过书房的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槐树的影子。墨涵合上手中的《存在与虚无》,书页间的枫叶已经干透,叶脉清晰可见,像一张细密的网。他走到窗边,看着庭院里的景象:园丁在修剪蔷薇花丛,新换的保安坐在岗亭里玩手机,西墙的铁丝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一切都和往常一样,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忽然,一只灰雀从窗外飞了进来,大概是误撞了透明的玻璃。它在房间里惊慌地乱飞,翅膀撞在书架上,撞在画框上,发出沉闷的“砰砰”声。墨涵静静地站着,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。他看着灰雀一次次撞向玻璃,看着它的翅膀渐渐无力,看着它最终跌落在窗台上,胸口微微起伏,再也飞不起来。
阳光照在灰雀的羽毛上,泛着细小的光泽。墨涵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,既没有怜悯,也没有触动,仿佛在看一片落下的树叶,一朵凋谢的花。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隔着玻璃,轻轻碰了碰灰雀的身体,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平静的眼底深处,藏着怎样的汹涌——他不是那只撞向玻璃的灰雀,他是在玻璃上悄悄刻下痕迹的人,等刻满足够多的痕迹,就是打破这层“透明牢笼”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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