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海龙”号潜艇内部,气氛凝重得如同外面的深海。红色的夜航灯光映照着一张张铁青、悲愤而又强行压抑的脸。林峰、沈皓、“猴子”、“水鬼”四人湿漉漉地站在潜水舱减压室内,海水顺着潜水服滴落,在金属地板上汇成一小滩,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滴答声。
没有人说话。
只有沉重的呼吸声,以及“猴子”压抑不住的、从喉咙深处发出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他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,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。“水鬼”低着头,肩膀耸动,无声地流泪。
林峰背靠着冰冷的舱壁,右臂的伤口在刚才激烈的撤离和巨大的情绪冲击下,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但他仿佛感觉不到。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惨白的光束,以及“石匠”被爆炸吞没的最后一幕。那个沉默寡言,却总能在最关键时刻扛起最重担子的兄弟,就这样没了。甚至连遗体都无法带回。
沈皓站在一旁,脸色苍白,嘴唇紧抿,那双属于狙击手的、平日里冷静如冰的眼睛,此刻也布满了血丝和深沉的痛楚。他失去了一个能在千米之外为他提供绝对信任的屏障。
减压程序漫长而煎熬。每一秒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。当舱门终于打开,周海(岩石)和秦锋(独臂教官)已经等在外面。周海的独眼赤红,秦锋那万年冰封的脸上,也罕见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痛。
“报告……猎犬4号,‘石匠’……牺牲。”林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几乎不成调子,他挺直脊梁,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味道。
周海重重地闭了下眼睛,再睁开时,只剩下冰冷的决绝。他上前一步,没有安慰,没有废话,只是用独臂用力地、依次拍了拍林峰、“猴子”、“水鬼”的肩膀,最后目光落在依旧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“猴子”身上。
“‘石匠’不会白死。”周海的声音低沉,却像淬火的钢铁,砸在每个人的心上,“这笔血债,必须用血来偿!但现在,收起你们的眼泪!把悲痛给老子咽回去!化为力量!‘深渊’还在外面, ‘归墟’计划还在继续!我们多浪费一秒,就可能多一个兄弟牺牲!明白吗?!”
“明白!”林峰率先低吼出声,声音依旧沙哑,却重新凝聚起一股狠戾的杀气。
“明白……”“猴子”抬起头,泪痕未干,但眼中已燃起复仇的火焰,他用力抹了把脸,站直了身体。
“水鬼”也深吸一口气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沈皓没有说话,只是将狙击步枪背带的带子,勒得更紧了一些。
“立刻去更换装备,处理伤势!半小时后,作战简报室集合!”秦锋冰冷的声音响起,打破了悲伤的氛围,将所有人强行拉回残酷的现实。
……
半小时后,作战简报室。
气氛依旧沉重,但悲伤已被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沉淀的杀意所取代。环形屏幕上,显示着刚刚由林峰他们冒险带回的、关于“深渊”平台近距离的影像资料(由辅助臂传感器和头盔摄像头片段拼接)以及声纳特征分析。
“根据‘猎犬’小组带回的数据,以及‘海龙’号声纳室的持续监控,我们基本确认,‘深渊’平台具备极强的静音性能和先进的探测能力。其防御性武器系统,初步判断为某种高能脉冲水流喷射装置,或者……是我们还未知的能量武器变种。射程约五百米,威力巨大,足以在深水中瞬间撕裂人体和轻型装备。”一位技术分析军官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道,语气凝重。
“它的移动模式很有规律,似乎在沿着一条预设的、环绕某个中心点的椭圆形轨迹巡航。巡航深度在五百五十米到六百五十米之间。每次上浮到近水面进行信号收发的间隔大约为六小时,每次持续时间不超过十分钟。”另一位海军情报官补充道。
“我们牺牲了一位兄弟,换来的不仅是血仇,还有宝贵的情报。”周海站在沙盘前,独眼寒光四射,“‘深渊’平台并非无懈可击。它有固定的活动规律,有必须上浮的‘窗口期’。而且,它对我们的小规模、静默渗透似乎并未表现出持续的攻击欲望,更像是一种……驱离和警告。”
“这意味着,它可能内部人员有限,或者其主要任务并非战斗,而是保障‘归墟’计划的其他环节。它的攻击,更像是一种自动化防御系统的反应。”秦锋冷声分析。
“所以,我们还有机会。”林峰开口,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,只是那冷静之下,仿佛涌动着即将喷发的火山,“利用它的规律,抓住它上浮的窗口期。”
“硬攻不行。”沈皓突然说道,他指着“深渊”平台模型上那些疑似武器平台的凸起,“我们在水下缺乏有效的重火力,常规鱼雷在深水环境命中移动目标的难度极大,且容易打草惊蛇。一旦它再次下潜到更深海域,我们很难追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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