猎刃基地,地下射击场。
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硝烟味和枪油气息,但对林峰来说,却恍如隔世。他站在一个经过特殊改造的射击位前,脚下地面平整稳固,没有任何障碍物要求他移动。他身上穿着宽松的作训服,左臂依旧被那个黑色的、带有辅助支撑结构的固定带牢牢束缚在胸前,这让他整个人的姿态显得有些笨拙和不协调。
但他的眼神,却如同第一次摸到真枪时那般锐利、专注,甚至带着一丝近乎虔诚的狂热。
他面前的操作台上,放着一把经过沈皓(鹰眼)和王胖子(蜂鸟)联手改装的92式手枪。枪身重量被重新配比,更加侧重于握把和后坐力控制,套筒后座弹簧也换成了更适合单手持握的型号。旁边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匣。
苏晴和射击教官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神情严肃,带着明显的戒备。周海(岩石)、沈皓、赵磊(山猫)、李卫国(铁锤),以及伤愈归队、眼神比以往更加沉静的陈启,都站在观察区,沉默地注视着。连那八名新补充的队员,也奉命前来观摩。他们想亲眼看看,这个基地里的传奇,这个重伤未愈的“残牙”,究竟还剩下几分成色。
“记住要领,林峰。”射击教官的声音在空旷的靶场内回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“单臂据枪,重心下沉,腰腹核心绷紧,以脊柱为轴,对抗后坐力。你的左臂不能发力,但要保持肩部放松,避免因紧张导致全身肌肉代偿,影响稳定性。先从最基础的立姿无依托射击开始,目标,二十五米半身靶。今天的目标不是精度,是找到感觉,建立新的肌肉记忆。明白吗?”
“明白。”林峰的声音沙哑,但异常平静。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过那把改装手枪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抑着因为激动而略微加快的心跳,以及左肩和后背传来的、已经被他习惯性忽略的隐痛。他用右手,缓慢而稳定地拿起那把92式。
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,一种久违的、名为“掌控”的感觉,如同微弱的电流,瞬间窜遍全身。
他握紧枪柄,手指自然地贴合握把的弧度,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外。然后,他抬起手臂,手臂伸直,但并非完全僵直,肘关节保持微小的、自然的弯曲,如同弹簧,预留出缓冲空间。
他的身体微微向右侧倾斜,将大部分体重和重心压在健康的右腿和腰胯上,左肩尽可能放松下垂,避免任何不必要的牵拉。整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怪异,像是一只受伤后仍保持警戒的孤狼,透着一股别扭却不容小觑的狠劲。
靶场内鸦雀无声,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。
林峰屏住呼吸,目光透过机械瞄具(他拒绝了加装光学瞄具,坚持从最基础的开始),死死锁定二十五米外那个灰色的半身靶。
他的世界,在那一刻缩小到了只剩下目标、准星、和他那唯一能用的右手。
然后,他扣动了扳机。
砰!
枪声在密闭的空间内炸响,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。巨大的后坐力顺着他的右臂传来,猛地冲击着他的肩关节,甚至牵动了后背的伤处,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。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后仰晃动了一下,右臂也因为突如其来的负荷而微微颤抖。
脱靶。
子弹不知飞到了哪里。
观察区里,新队员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了一丝失望或怀疑。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林峰?连靶子都摸不到?
周海等人却面无表情,只是眼神更加专注。
林峰脸上没有任何波动,仿佛这一枪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。他缓缓放下枪,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右手腕,再次举枪,瞄准。
砰!
依旧脱靶。身体晃动得更明显了。
砰!
第三枪,子弹擦着靶纸的边缘飞过,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痕迹。
汗水开始从林峰的额角渗出。不是因为疲惫,而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身体对抗后坐力时产生的巨大消耗。左肩的旧伤处开始传来更清晰的酸痛感,像是有根筋在被反复拉扯。
但他没有停下。甚至没有去查看弹着点。
他只是在一次次击发中,细微地调整着自己的站姿,调整着重心的分布,调整着呼吸与击发的节奏,感受着后坐力传递的路径,寻找着那条在身体残缺状态下,依旧能够保持相对稳定的、全新的“射击基线”。
这是一种极其枯燥、极其考验意志力和身体感知力的过程。
第四枪,子弹打在了靶纸下方边缘。
第五枪,命中靶纸,一环。
第六枪,依旧一环。
他的成绩惨不忍睹,对于一个曾经的特种兵精英来说,简直是耻辱。但他的眼神,却越来越亮,越来越专注。他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,外界的一切,包括那些怀疑的目光,都被他自动屏蔽。
“他在找感觉。”沈皓低声对周海说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“不是找回以前的感觉,是建立新的。这比单纯恢复更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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